第7章 量屍

  我非常肯定，我絕對沒有摸龍嬌嬌的屁股，可這婆娘根本不聽我解釋，在龍三爺面前給我揍了一頓。看到我被打，龍三爺怕得沒眼看，看著我求助的目光，他無計可施搖頭。

  

  好一會兒，龍三爺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嬌嬌，小望不是有意的，應該是他身體裡的蠱搞的鬼。」

  「應該？」

  龍嬌嬌殺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

  「咦，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懂玩，在病床上這麼玩。」

  這時，門口一對身穿病服的老夫妻經過，看向我們的眼裡滿是羨慕。

  龍嬌嬌面色一紅，從我的身上翻下去，冷聲道：「要是在外面，我肯定打得你祖宗都不認識呢！」

  我信。

  話說回來，這頓揍有點白挨了，明明摸了，卻半點感覺沒有，可惜。

  我問：「三爺，您知道我中的是什麼蠱嗎？」

  龍三爺見多識廣，況且剛剛那一指我已經體會過了，自己多半是中蠱了。想到那個莫名不見的蠶繭，多半就是那個東西進入了我的身體。

  蠱是八害之一，八害就是屍、鬼、妖、精、怪、邪、魔、蠱，其中蠱是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因為蠱蟲的種類很多，大的可以比大象還大，小的比頭髮絲還小，其作用也千奇百怪，令人防不勝防。

  我是做喪葬的，對蠱方面了解甚少。

  龍三爺問了我在身體上感到的奇怪事，我如實說，他沉吟許久，然後搖了搖頭，說：「具體是什麼蠱我也不知道，只是大致能知道是針對靈魂方面的蠱蟲，還能操縱靈魂，從趙東山一事去看，或許還能操縱鬼魂。」

  我問：「怎麼樣才能把這個蠱蟲弄出我的身體？」

  龍三爺說道：「我對蠱方面了解有限，要想解蠱只能找施蠱的蠱師，不過那個蠱師一時也難以找到，長此下去不是辦法。這樣吧，我倒認識一個蠱師，或許他有辦法可解，你去找他。」

  如今也就只有這個辦法。

  不過龍三爺說的那個蠱師讓我有些為難，因為那個人不在華縣。爺爺叮囑我在沒有主持重喪前，不能離開華縣，所以我想問問那個蠱師能不能過來。對此龍三爺也沒有辦法，因為那個蠱師沒有電話，而且從不外出，要找只能親自拜訪。

  不想離開華縣，就只能揪出那個對趙東山下蠱的人，讓他解蠱。可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人在趙家的概率很大，而我們又接近不了趙家，短時間想找出這個蠱師很難，要是找不出我可能就得玩完。

  要是離開華縣，我違背了爺爺的囑咐，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可要是不離開，死了怎麼辦？

  我思考了很久，我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太差，所以想在縣城再看兩天，如果找不出那個下蠱的蠱師，情況又加重的話，再離開縣城找別的蠱師求救也不遲。

  回到家裡時，正巧有人來我家定出喪用的祭品，一打聽，出喪的是被上花崗丟牛的那戶人家的牛定死的人，死的人不是上花崗的，是鄰村下花崗的人。之所以推遲了一天定製祭品，是因為關於死亡的糾紛才結束。

  我有意詢問這家人找到喪葬先生沒有，對方說正在找，於是我毛遂自薦，主動降價，還免費提供喪妝，對方一看可以，又砍了一點，跟主家打電話後，就決定了把這場喪事交給我。

  胖子好奇說：「這麼便宜你也接？」

  我接這單生意的目的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接近上花崗，找出那個蠱師的下落！

  我對胖子沒有隱瞞，告知了他實情。

  我不想連累他，早早告訴他，如果他害怕要走，早點走也好，我不會怪他。

  聽到我說的話，胖子給了我肩膀一拳，道：「阿望，你當胖哥我是慫蛋呢，咱雖然多年不見，但我可把你當親兄弟，你讓我走就是不把我當兄弟，要不是胖哥我打不過你，信不信我揍你。」

  「......」

  這貨前面說得感人肺腑，後面兩句話直接把我逗笑了，不過這也正是他的性格，要是滿口真情，我反而覺得他在撒謊。

  我心頭暖暖的，身邊有個把自己當親兄弟的人，比擁有再多的財富還要更可貴！

  下午時分，我跟胖子兩人拉著主家要的貨去了下花崗。

  胖子這次來主要是給我打下手的，因為主家已經自己定了墓穴，所以就不需要看穴的風水師，這種情況在一般家庭並不少見，畢竟這年頭看墓穴的要價可不低，加上科學的年代，家庭拮据的能省則省。

  當然，往往這種不在乎世俗的主家，這樣的喪葬一般情況下對我們而言也是比較輕鬆的。

  跟主家聊了關於死者的事宜後，我就開始問屍。

  死者叫吳衡，屍體並沒有經過處理，身上覆蓋著一層黑布，看得出主家的人是真的不在乎世俗的偏見，別人都是用白布覆蓋屍體，他們偏偏反著來。不過這在我們懂行的看來，並不是忌諱，畢竟死人喜不喜歡不是一層布能左右的，死人在意的只有面子，往往不希望死狀暴.露，特別是傷勢比較嚴重的死人，只要有東西遮掩就滿意了。

  我在死人頭頂後面點上三根香，這是禮貌，因為我要查看死人的屍體，在他們眼裡是一種冒犯。

  香沒有異常，我掀開死者身上的黑布，面前的景象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死者死得很慘，臉的正中央被貫穿，五官被破壞，枕墊處積著一灘腦漿與鮮血紅白的液體。估計是死人的家屬想要保存屍體的完整，把零碎的五官和肉拼湊起來，不過他們顯然不是專業的，拼湊比不拼湊還要更加恐怖瘮人。

  我見過很多死狀恐怖的死人，眼前的死人並沒有讓我害怕。即便真的害怕，我也不能表露出來，因為這是對死人的不尊重，要是死人在意，可就麻煩了！

  我仔細查看了一遍，屍體除了腦袋上有很嚴重的破損外，身上還有好幾處牛蹄印，這些地方不用太大的修補，塗些遮掩的粉底就可以了，最麻煩的要屬屍體的腦袋。

  問屍完，我便開始量屍。

  主家的人沒有定製棺材，所以需要量屍。量屍需要結合死者的生辰與忌辰等信息，再結合骨相來確定棺材的尺寸和款式。

  一般蹩腳的喪葬先生，給死者量屍往往會忽略屍體的骨相，只考慮屍體當下的尺寸。其實這是錯誤的，量屍量的不是屍體當下的尺寸，而是屍體骨相在最壯年時的尺寸，骨相預示了一個人的身高和身寬。

  如果是未成年孩子的屍體，要量出孩子在未來壯年時骨架的高度和寬度，老人則是量出壯年時的，其中後者相對容易，畢竟有種東西叫照片，不想量，參考照片即可。古時候的人是沒有照片的，所以並不能省去這道程序。

  死人的屍體跟鬼魂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屍體是沒有意識的，只要合適的棺材就能躺得舒適，可鬼魂不同，他們是有意識的，經歷過壯年會記得壯年時的狀態，棺材小了會感到壓抑，住得不舒服就不會跟著棺材走。對未成年的屍體來說，孩子都有成長的概念，你給他當下的棺材，會讓他們感到不開心，不過一般來說未成年人死亡，並不會舉辦喪禮，可難免也有例外。

  我們做喪葬的就是讓死者走得開心，忌諱讓他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