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痴情種

  封正廷臉色微變，緊鎖的眉嗓音沙啞：「小御……」

  「你可真是個痴情種，自己都半身不遂，還在關心那個女人！」封瑾御俊臉陰沉，脖子的青筋凸顯，眼底里的寒意不怒自威。

  即便封正廷不了解他昏迷後發生的事，看著眼前愈發成熟的封瑾御，亦是不難想像今非昔比。

  聲帶還沒有完全恢復，封正廷吐字都很沙啞艱澀，滄桑病態的臉部複雜，似有無奈：「對不起你母親的人，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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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得到了報應！」

  封瑾御冷笑打斷他，沒興趣聽他跟阮疏雨那些姦情懺悔，鳳眸陰鬱：「你得到報應，她自然不會倖免。不過也是有趣，一個植物人，一個癌症晚期，倒是當真絕配。」

  封正廷瞳孔緊縮，劇烈的震動宛如地震一般。

  「她現在一定每天都在祈禱你能醒來吧？」

  封瑾御嘲弄：「有心情關心她的處境，你還是好好把身體調理好，否則，你們只能在黃泉地獄裡相遇了！」

  冰冷嘲諷的聲音落下，封瑾御看也沒有看封正廷一眼，轉身離開病房。

  一側的傅琛則顯得尷尬。

  看了眼封瑾御的背影，又看了眼病床里的封正廷，遲疑了下緩聲解釋道：「阮小姐是在一年多前查出的癌症……不過封董您不必擔憂，少爺向來刀子嘴豆腐心，他並未刻意為難阮小姐。這一年多阮小姐接受治療，都是少爺安排。只是當年的事……少爺已經得知，封董您剛醒來，關心的便是阮小姐，少爺他心裡有點難受，才會說出那些話，您別往心裡去。如今，導致封董您出車禍的罪魁禍首還沒有找出來，封董您務必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別被影響。」

  封瑾御恨毒了阮疏雨。

  可又因為阮疏雨是阮綿綿的親生母親，即便遲明州三番幾次暗示除掉阮疏雨，即便再恨，怕傷到心愛女孩的心，他始終都還是手下留情。

  如今封正廷醒來，什麼事都不過問，每每提及都是詢問阮疏雨這個殺母仇人的情況，對於封瑾御來說，豈能好受。

  封正廷聞言神色稍僵，略有一絲尷尬和愧疚。

  「封董您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傅琛恭敬道了句，便退出病房。

  醫院的廊道里，見男人沉著臉站在窗台前抽菸，傅琛上前提醒道：「少爺，十一點半，您跟霍爾斯的溫總約了在瀟湘館用餐。」

  封瑾御雙指夾著煙低眸，沉聲開腔：「阮疏雨如何了。」

  「積極配合治療。」

  阮疏雨不想死，這一年多的時間，她配合治療都很積極。

  哪怕她得的是癌症。

  心裡清楚遲家不會輕易放過她，她也不曾放棄過任何一絲的希望。

  要是知道阮綿綿已經回了景城，若是知道封正廷醒來，阮疏雨必然不會放過任何逃脫被封瑾御掌控的生活。

  傅琛有些不解封瑾御怎麼問起阮疏雨的情況。

  男人閉了閉眼眸在盆栽里掐了菸蒂，攜著淡淡菸草味道白皙修長的長指插進西褲口袋裡，邁著長腿側身道：「去看看。」

  傅琛詫異，跟上。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沒有人知道，阮疏雨跟傅琛的病房，是上下樓。

  ……

  阮疏雨被住院治療一年多，封瑾御從未踏足過她所在的病房，也未曾允許任何人探望。

  一年多的時間，除了替她治療的醫護人員，阮疏雨再沒有跟外界的人有所接觸。

  甚至，連韓家都不清楚，她究竟是住在哪個醫院。

  即便是這種情況，阮疏雨也沒有放棄過任何希望。

  病房門打開的時候，阮疏雨正坐在窗前看書。

  已經四十出頭的中年女病人，卻仍舊很美，青絲如瀑披散在腰間，身穿簡單白色的病服，她保養的是極好，即便生著病，素麵朝天，也不難看出昔日裡的美貌，風韻猶存。

  當真是做到了，無論何處境，都將自己活得極好。

  聽到動靜，她轉身看過來，俊美的臉龐映入眼帘，她仍有幾分難以置信，緊緊地盯著封瑾御十幾秒，拿著書的手指都在發顫。

  也不知是看到仇人的憤怒，還是看到希望是激動。

  封瑾御單手抄在西褲口袋裡，沉沉地看著將他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薄唇勾勒出的弧度冷冽：「自古惡人多惜命，你倒真不讓人意外。」

  身處劣境，沒有任何愧疚懺悔之心，還能繼續歲月安好。

  如此能裝能演能粉飾太平的本事。

  難怪她這種內心陰暗，不擇手段的女人，也能養出阮綿綿那種單純如同一張白紙的女兒。

  恐怕即便是生活在一起，阮綿綿也沒有見過她真實面目吧！

  自知他是在挖苦諷刺她，阮疏雨也不惱。

  她神情平靜，扯著唇角笑了笑，自嘲道：「我都落到這個下場了，還不夠麼？你還想我怎麼樣？如同瘋婦一樣撒潑，還是如同怨婦一樣自怨自艾，亦或者是哀求你放過我？我命不久矣，無論做什麼，我也活不了多久，我還不如好好享受我最後的生命。」

  男人一言不發，俊臉喜怒難測。

  「你來這裡幹什麼？」

  阮疏雨收起手裡的書，上下打量著封瑾御，問出心裡的疑惑：「難道連我最後的日子，你都不想讓我安生，還想殺了我嗎？我都落到這個地步，被你逼得一無所有，被迫活在這個牢籠，連我的女兒你都趕走與我決裂，你還想怎麼樣？」

  話到後面，總算有了些情緒的波動。

  她的女兒，她唯一的女兒。

  她已經足足三年沒有見過阮綿綿。

  更不知道，她如今處境如何。

  生活的好不好……

  若不是封瑾御，她怎麼會跟她唯一的女兒分開呢？！

  阮疏雨無比痛恨，可如今，她連自由都沒有，那股怨恨再多，都是無力。

  阮疏雨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的聰明就在於，她從來都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將自己陷入絕望的境地。

  她恨封瑾御，恨自己所處境。

  可深知道自己現在無能為力，還不到時候，她便不會再度將自己逼入絕境，有限的環境裡，仍舊把自己活的漂亮，等待恰當的時間出現。

  如今，看到出現的封瑾御。

  她內心泛起了一股漣漪，短暫的仲怔後，她壓著情緒凝視著封瑾御問出聲：「封瑾御，是不是綿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