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成熟大狼狗

  他原地坐了半餉，騰的一下跳起來，將衣服打包好，開車去了楊夏的別墅。

  他拎著東西在門口等著。

  凱迪開門後，就見方想年竄了進去。

  她嚇了一跳，跟著跑進去，瞅見方想年在楊夏的房門口，手裡拿著個翻譯機，機械音的聲音傳來：「我可以住在這嗎？」

  楊夏那會剛換了睡衣躺下。

  聽見聲音怔了怔，接著開口：「雨先生？」

  

  方想年飛快的按字：「我沒錢租房子，想借你們一間房住著，房租隨便你們要，從我工資里扣，或者是不發給我工資也行。」

  語音播報完，他又按了按：「求求你了，行嗎？」

  翻譯出來的是中文，「求求你了」這四個字特別的生硬，沒有半點情緒的起伏。

  楊夏這會想法突然變多了。

  她想，方想年不遠萬里的過來，不帶孩子，不工作，就這麼在這裡，是為了什麼？是……喜歡嗎？

  她暗了暗眉眼，從前一百個確定方想年不喜歡她，這會突然不是那麼確定了。

  她捏了捏突突狂跳的眉心，開口問：「住多久？」

  方想年微怔。

  楊夏笑了笑：「聽凱迪說你年齡看著不算小，國外單身不多，但國內像你這個年齡不結婚的很少，之前忘了問你了，你結婚了嗎？生子了嗎？父母健在嗎？會在這裡住多久？」

  方想年沉默了，半餉後打字：「我是來找我愛人的。」

  楊夏一字一句的聽完，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接著氣笑了。

  因為想起了從前在醫院，在卞山，在深海，她做夢都想讓方想年說喜歡她，說她是他的愛人。

  天知道她聽見那主任說方想年說自己是他愛人時自己的狂喜，以及方想年輕描淡寫的說不是後，自己便心灰意冷的寒涼。

  這會這是鬧哪樣？

  她沉了臉，直接摸出自己的枕頭砸過去：「出去，我們這都是女人，不方便。」

  方想年有點無措，手緊巴巴的打字：「我換香水了，不難聞。」

  楊夏氣笑了，無比的佩服他的腦迴路。

  手指著門外：「出去。」

  方想年打包行李飛奔而來時多急迫，這會便多狼狽。

  他抿唇慢吞吞的出去，在大門口蹲著，有點想抽菸。

  楊夏心煩意亂的睡不著，伸手想拉燈，又覺得自己矯情，什麼都看不見，還淨弄些正常人的毛病。

  於是掀了被子蒙了頭。

  身邊很安靜，靜的可以聽見耳畔傳進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砰砰砰。

  越跳越快。

  心煩意亂的開端全都是源於方想年那句「我是來找我的愛人的。」

  明明不是他的聲音，是個冷冰冰的機械音，毫無感情和起伏，乾巴巴的難聽的要死。

  但是在她的腦海中，卻變成了方想年自己的聲音。

  帶著溫度，帶著起伏，帶著無限的繾綣和溫存，好聽的要人命。

  她無聲的尖叫了一聲。

  下床摸索著踩了拖鞋出去。

  凱迪在內院的大門口站著，看見她出來，有些心酸的說：「他竟然有愛人，我原來想說，不嫌棄他是個啞巴，勉強跟他在一起呢。」

  楊夏啼笑皆非，問了句：「走了嗎？」

  「沒，門口蹲著呢。」

  楊夏扶著牆壁停下。

  想去看看，又不想去，矛盾的有點煩。

  想了想，扭頭回了房間，心裡帶了點氣，讓他就在外面待著吧。

  方想年說出那句話後其實有點後悔。

  因為找愛人這種話說出來，以後像牽手或者是稍微近點的舉動都不合適做了，畢竟男的有喜歡的人，女的沒有，還又年輕漂亮，被不明真相的看見，只怕會說他是個流氓。

  但隱約的，說出來後真的好受多了。

  因為他現在不是方想年。

  是胡謅的一個雨先生。

  方想年參與了夏楊的案件，為那個王八蛋做了無罪辯護。

  但雨先生沒有。

  雨先生不過是個喜歡盲人楊夏的中年啞巴。

  方想年拎了個小棍在地上畫畫。

  畫出來的是楊夏。

  散著長發，眉眼溫和，帶了點暖洋洋的乖巧。

  和小時候不太像，和成年後活蹦亂跳以及不人不鬼也不再像，是現在的模樣。

  他隔空對著畫像吻了吻。

  覺得中年啞巴雨先生，是個變態。

  喜歡給自己發工資的老闆。

  轉念又一想，偌大的城市，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沒有人知道他是方想年，自己還怕個球。

  想通了便將包墊在身下，自己坐上去，決定暫時先在這睡一晚吧，不回酒店了，因為看不見她，不守著她，心裡總是不踏實。

  方想年是後半夜被叫進去的。

  出來叫人的是楊夏，穿著睡衣，有點單薄。

  方想年心驚肉跳，想訓斥她真是膽大包天，大半夜不睡覺，出來亂晃也不怕碰見不長眼的。

  後來訓斥壓了下去，被喜悅掩埋。

  因為楊夏杵著棍子將他帶進了房間，把一樓角落的門打開，讓他以後住這。

  房間有點小，角落裡還堆放了雜物。

  但方想年挺滿足的，因為距離楊夏的房間只有一個樓梯和兩面牆。

  他打字，將語音的聲音調小：「謝謝，但以後絕對不能放男人住進來。」

  楊夏氣笑了，想罵他真是個神經病。

  如果不是他，鬼才會放男人進來。

  最後沒罵出來，翻了個白眼摸索著回了房間。

  方想年很困，還有點累，但腦神經一直在突突突的跳，翻來覆去全是楊夏就在隔壁躺著，距離他有兩面牆和一個樓梯。

  想著想著，全身都是悸動的汗水。

  他手伸進被窩。

  難以抑制的在想念。

  是真的想念，想念楊夏的溫度，想念楊夏的模樣，尤其想念楊夏如今恬靜溫柔的笑模樣，輕微的，方想年長嘆口氣。

  汗水打濕了睫毛，他鯉魚打挺一樣睡平，緩慢的放鬆呼吸。

  隔天他起了個大早，偷偷摸摸的在洗手間洗床上用品。

  門鎖是壞的，凱迪推門進來看見像做賊似的方想年嚇了一跳。

  「你怎麼進來的？你在這幹嘛呢？」

  方想年遮掩了下在水盆里浸泡的床單，只是笑，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這一笑帶點成熟大狼狗的迷人。

  凱迪臉通紅，喃喃的跑去二樓的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