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睡不著

  最後一個問號帶出的弧度很癢。

  楊夏唇角的笑深了點，恩了好長時間，手攤了攤：「太多了，記不清了。」

  方想年氣結，腦子裡不停的冒出說不清的酸水，翻來覆去的，他蹲在後院刨了半天的地。

  楊夏在屋裡寫之前採訪的一個九十三歲老人的日誌。

  卻有點寫不下去。

  這次買的紙是平鋪帶著凹凸線條的，不會有擔心字寫歪的顧慮，按說該寫的很順暢，但腦袋總是在放空，接著就是一片空白。

  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方想年輕觸在她掌心的溫度。

  方想年不止是生活的糙，很多時候心也帶了點糙。

  例如，他從來不會想到楊夏對他的一切都早已熟悉到骨子裡。

  不管是腳步聲，還是那一聲啊啊啊的氣音，亦或者是指尖或者是指甲蓋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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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夏的唇角無意識的翹起，接著抿唇，自顧自的樂了起來。

  方想年說了定居。

  那麼，不管他喜不喜歡自己，大約以後都會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她覺得就這樣就挺好，雖然那香水真的是很刺鼻，但兩人不挑明，就這麼重新相處，重新認識，真的很好。

  只是……

  她斂了眉眼。

  孩子怎麼辦？

  媽媽不稱職，滿腦子只有情情愛愛。

  爸爸稱職，不管喜歡亦或者不喜歡，只要是孩子，他都會好好教育。

  但他現在也來了。

  楊夏微微的嘆了口氣，決定過段時間就開了方想年，讓他回去帶孩子。

  唐淺給她找的這個地方極好，有自由的海風，有不羈的歌聲，很適合療傷，這一年來，她一個人，活的也還行。

  打定主意後，或多或少有點失落，但是還湊活，不像從前似的總覺得自己活不下去。

  她將紙張收了收。

  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沉穩有力，步伐不重不輕。

  看不見，腦海中卻下意識出現方想年往日裡走路的死德行。

  雙手插著兜，下吧昂著，每一步都灑脫的不行。

  卻也……溫柔的不行。

  她笑了笑，起身。

  腳被板凳腿拌了一下，楊夏小聲尖叫了一聲，下一秒被抱住。

  楊夏手扶著他的胳膊剛站好，方想年便騰的一下跳開了。

  楊夏嘴角抽搐了一瞬，沒覺得自己是洪水猛獸，於是惡聲惡氣：「雨先生，男人噴香水真的很奇怪，尤其是茉莉花的味道。」

  接著無辜的說：「你……喜歡男人？」

  方想年本來有點慫，怕楊夏覺察出什麼，這會就是尷尬，還有點惱。

  下意識就想呵斥她胡說八道。

  但忍住了，很兇的啊了一聲。

  楊夏笑笑，不再招他，摸到旁邊的棍子，朝前摸索著走了幾步：「現在幾點了。」

  已經下午了。

  方想年慢半拍的想起楊夏中午還沒吃飯。

  他轉身就去了廚房。

  手腳並用的問飯呢。

  凱迪正在摘豆芽，說楊夏餓了會說，她在做準備。

  神他麼做準備，摘個豆芽磨磨唧唧。

  方想年沉了臉，面色不太好看。

  凱迪莫名其妙，「我們這不管飯，你如果餓了，可以出去吃，從明天開始自己帶飯。」

  方想年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換衣服，也沒正經的睡過覺。

  這些都不太重要，遠遠趕不上讓楊夏三餐正常吃重要。

  他沒理凱迪，拉開冰箱，看見有蝦，回去在她面前沾了水寫英文。

  「以後我幫你做飯吧，我跟著吃點剩飯就行，可以嗎？」

  凱迪有些愣，接著有些害羞。

  慢半拍的說行。

  然後放了手中的豆芽就去找楊夏。

  楊夏正倚在門口，問凱迪：「雨先生和你說了什麼？」

  凱迪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在這裡吃飯，說願意幫忙做飯，我以後少吃點，讓他在這吧，行嗎？」

  楊夏抿唇笑笑，說行。

  方想年就在那頭，聽得一清二楚。

  他笑了笑，從旁邊掛鉤把圍裙摘下來圍上。

  接著研究這開放式廚房。

  沒大會，就做了幾盤菜。

  吐司是切了塊的，裹了蛋液煎，龍蝦是蒸的，還有一個生菜，是焯水調的。

  很清淡，不像從前方想年慣常的做法。

  楊夏吃的心不在焉，覺得方想年從前不該做律師，這警覺性，應該去做間諜，想著想著，抿唇笑了。

  做的不多，楊夏吃了點，凱迪吃了點，方想年一直杵在門邊，都沒靠近。

  凱迪喊他一起吃。

  他嫌自己身上的茉莉花味的香水難聞，不想熏著楊夏。

  揮揮手意思是不餓。

  凱迪和楊夏說了。

  楊夏沒說什麼，問他明天幾點來上班。

  方想年在她掌心寫了七點。

  接著覺得太早了，想重新寫，楊夏合了掌心，說好。

  然後說起薪水。

  方想年豪氣的寫了隨便。

  楊夏便沒提。

  方想年看著她們吃完，跟她說先回去整理下東西，傍晚的時候再來給楊夏做飯。

  楊夏說不用了，她一直吃凱迪的飯，習慣了。

  接著說讓他回去好好休息，傍晚不用過來。

  方想年有些失落，手插著兜抿著唇腦袋低著。

  過會後沒說什麼，扭頭走了。

  楊夏一直聽著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才重新回身。

  剛回身就被靠近的呼吸嚇了一跳。

  凱迪皺眉：「那個啞巴是不是喜歡你了，夏。」

  楊夏心口突兀的跳了跳，接著笑笑：「胡說什麼，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凱迪撓撓頭。

  楊夏正色道：「請了個園丁的事，不要告訴淺淺和我哥。」

  凱迪哦了一聲。

  楊夏點頭，摸摸索索的回了房間。

  方想年直接回了酒店，狠狠地洗了個澡，將身上濃的他快要吐了的香水味徹底洗乾淨。

  反正已經進去了，沒必要再委屈自己。

  隨後租了個車，去商場裡重新買香水。

  他沒用過香水，但從前身邊都是明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挑了個最貴的，據說最低調奢華的味道噴上，自己滿意了很多。

  問了那個合伙人，去電子商場店買了個打字翻譯機。

  接著又回了酒店想補覺。

  但睡不著，翻來覆去都是楊夏這兩天的笑臉，層層疊疊的，在腦神經上不斷的蹦躂。

  方想年有些熱，赤條條的去了洗手間洗涼水澡。

  這下徹底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