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 法不責眾
2024-06-13 09:01:15
作者: 咔咔哇咔
楊夏一直沒走,手裡拎著傘,面無表情的看著上空淅淅瀝瀝的水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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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年撐著傘倚在她身後的樹幹處抽菸。
一根接著一根。
不知道抽了多少根,雨停了。
楊夏伸手探了探,隨後低腦袋,單手拎傘單手插兜慢悠悠的開始走。
方想年便在後面跟著。
亦步亦趨,卻又不遠不近。
中間始終隔著六七米的距離,就像二人之間的鴻溝,看著不大,卻深的很,不論是誰,都邁不過去,只能眼看著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楊夏來到洋房門口,方想年在不遠處的樹下。
楊夏回頭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方想年便知道,楊夏知道,她知道自己在跟著。
洋房門口的感應燈熄滅了。
方想年遲遲沒走,只是按了按酸疼的心口,一直守到二樓的燈滅,四周陷入寂靜,隨後轉身離開。
楊夏隔天起了個大早,去電視台提交了下個月去國外負責最新選題的申請,隨後收拾東西,想請一個月的長假。
臨出門的時候被攔住,說鄉下有個選題,負責人犯了腸胃炎,人手現在不夠用。
楊夏沒考慮,開車回了洋房收拾行李。
「媽媽去一趟鄉下,小布丁在家裡乖乖的好不好?」
保姆正在給小布丁扎辮子,聽見話抬頭歪臉:「媽媽去多久?」
楊夏想了下,捏捏她的臉:「兩三天,回來後媽媽在家裡好好陪陪你。」
小布丁親了她一口,很甜的笑:「沒關係,有爸爸在。」
楊夏狠狠的皺皺眉,笑的有些僵:「喜歡爸爸嗎?」
「喜歡……」
楊夏問:「為什麼?不是很久沒見了嗎?」
小布丁低頭擺弄手裡帶著糖果的頭繩,像是沒聽見,也聽不懂。
保姆笑嘻嘻的插話:「女孩子都和爸親。」
楊夏笑笑:「大約吧。」
她沒再猶豫,推門開車去高鐵站。
高鐵站人滿為患,她拎著行李坐上車的時候有些怔訟,隨後自嘲的笑笑,合眼休息。
鄉下專題進展的並不順利,主要受採訪的事件是前段時間爆出來的小學院長私吞捐款的案件。
學校現在放假了,校長本人和家屬具不接受採訪。
幾個同組的都懨懨的,說社會新聞就是不好。
不像娛樂雜誌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有個噱頭就行。
楊夏沒說話,和他們一起蹲在福利院門口的樹蔭下等。
閆箏接到電視台打來的電話時正在買花。
買的是四季海棠。
隨後花莖被他掐斷了,對面說楊夏被打,現在在醫院,希望家屬儘快過去。
他手有些抖,打電話給方想年。
方想年聲音不緊不慢:「我在,沒什麼大問題,你不用過來。」
閆箏長出口氣,掛了電話。
方想年看著急診室,狠狠的皺了眉。
急診室里到處是男人的哀嚎,全是楊夏同組的記者。
楊夏在最裡面,輕微腦震盪,背部軟組織挫傷。
他過去找護士,提出住院。
楊夏淡漠的移過來腦袋:「不用,我下午就要出院。」
「不行。」
楊夏唇線抿直,眼底帶著不耐的火光:「我說了,我下午就要出院。」
方想年沒理她,上前與急診室醫生交涉。
身後齊刷刷的在喊:「楊夏,你幹嘛去。」
他凝眉回頭,楊夏已經下了床,面無表情的在穿鞋。
方想年沉下臉:「楊夏。」
楊夏充耳未聞,看向旁邊的幾位:「方才被打的經過拍下來了嗎?」
「拍下來了。」
「別朝上面發,我覺得有隱情。」
幾人對視了一眼,說好。
他們在學校門口和家屬門口等了三天,一直沒見到人,但很蹊蹺的是,時不時總會聽見大門緊鎖的學校里有小孩嬉笑的聲音。
於是繞到了後面,發現村民正踩著凳子往裡面送菜和生活必需品。
於是幾人開始敲門。
沒敲幾下,之前送菜的那幾個村民帶來了一幫子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打。
大約是知道法不責眾,他們不碰價格不菲的機器,只是打人,打完還給他們叫了救護車。
這會楊夏便匆匆的往外走。
方想年拽住她:「你現在需要住院。」
楊夏皺眉,眼底全是不耐煩:「鬆開!」
方想年微怔,手沒松。
楊夏低頭就咬,從前始於情深,咬的是自己,而今,咬的是方想年。
力道極大,但方想年就是沒鬆手,眼睛定定的看著她:「你想要什麼?你說。」
楊夏怔了下,鬆開嘴:「我要再回學校去看看,一個女人,不會引起注意。」
方想年點頭:「我去,你回去躺著。」
楊夏心裡煩,但知道說了沒用,於是不說了,回頭去最裡面躺著。
方想年搓了搓漏出血絲的牙印,和醫生交代儘快住院,隨後匆匆走了。
方想年這邊走,楊夏便抬腳跟上。
一個開車在前,一個步行在後。
等楊夏到地方的時候,方想年的車已經停在學校門口半天了。
她喊了兩句,沒人應。
慢吞吞的,皺了眉。
記者某種意義上屬於高危行業,尤其是在窮鄉僻壤的地界,這地方的人法律界限很模糊,而且擅長群體出動,便是觸犯了法律,大多時候也是因為法不責眾無疾而終。久而久之,便有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說法。
楊夏想起方才打人的那些人的嘴臉,腳步重了點,抬腳上前,開始砸門。
砰砰砰的,砸的很響。
門沒人開,和那幾天一模一樣。
她繞到後面,開始爬樹。
楊夏十一二歲的時候經常爬樹,爬的是卞山別墅旁邊的大槐樹,因為從那個視角可以看見彎彎曲曲的山路,可以看見出門的方想年什麼時候回來。
而今這棵樹和卞山別墅的沒什麼區別。
楊夏爬上去後便開始張望,隱約的,可以看見學校內側有幾個人影閃過。
楊夏勾著身子瞧,樹枝搖搖晃晃,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沒等她跳下去,樹枝咔的一聲斷裂。
楊夏愣了下,在樹枝往下歪斜的時候,抬腳往下蹦。
小時候經常如此,蹦的肆無忌憚,因為回來的方想年會在下面對著她張開懷抱,如今……
楊夏閉眼,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她推了推眼鏡,看向抱著她的方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