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玉人

  姜尋低頭看著，滿臉笑意，替古時候那些制器的祖師爺們感到欣慰，他們選擇的傳承人都堅守著他們的理念，繼承了他們的技藝，甚至是仇恨。

  門戶之見不可取，但堅守傳承是姜尋喜聞樂見的。

  而身邊的夢山人卻緊張萬分的說：「沒想到他們倆竟然也來了，看來這次天恩門也是出了重賞啊，但對我們來說，競爭壓力有增大了，甚至可能會失敗。」

  「不會的。」姜尋說道：「就你之前使用過的八卦盤，其威力，就算這兩件法器加起來也不如啊。」

  這話說得夢山人尷尬又驕傲，因為當初他用八卦盤攻擊過姜尋，可是他安然無恙扛下來了，但能得到強者的點評，也確實值得驕傲。

  他始終知道姜尋的強大，但自持是老狐狸，對方只是個毛頭小子，社會經驗不足，自己帶他來見見世面，還可能會幫他化解與神巫一族的矛盾，他肯定也是真心依附自己。

  此時山谷之中，那手掐法決之人被死敵一番嘲諷，已是怒不可遏，當即變化法印，頭頂上的陶瓷寶鏡再次綻放出了藍色的電光，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對方自然也不甘示弱，口宣佛號催動寶輪，寶輪轉動，七色光芒交相輝映，宛如霓虹燈照亮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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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一道青光忽然從天邊激射而來，快到讓人眼花繚亂，肉眼都無法追蹤。

  忽然青光炸裂，停在了兩件法器之中，這才讓夢山人看清，那竟然是一塊巴掌大的玉牌，兩面則是光滑如鏡面，沒有任何紋理花紋，乾乾淨淨。

  他也是經營民俗公司的，偶爾也會接觸玉器，知道世俗中這種兩面光滑的玉牌叫做『平安無事牌』，兩面光滑平整，寓意著平平安安嘛。

  但此時這面玉牌在兩件威力巨大的法器之中，平滑的玉面青光浮動，好像在旋轉一般，緊接著，那陶瓷寶鏡中的藍色電光，和七寶金輪的中的七色光如水般流動起來，緩緩流進了玉牌之中。

  原本只有青色光芒的玉牌綻放出了絢爛的光芒，仿佛變成了一塊多彩琉璃。

  姜尋頓時睜大了眼睛，很顯然這塊玉牌在吸取兩件法寶的能量而成就自己，而且這套路和自己的功法很相似。

  當年靈族的始祖，那個死倔死倔，又漂亮的傾國傾城的女人，之所以被各大教派追查，並稱之為魔女，就是因為她天生就具有吸食掠奪別人靈氣的種族天賦。

  姜尋仔細研究了她的這項天賦，學習了靈氣奪取時的運轉方法，再結合自身的情況加以改良之後，他也被各大宗門稱為魔王了。

  那時候他們倆可是沒少奪取各大宗派的靈氣，不管是人的，還是風水寶地中的靈脈氣運，只要能吸的，永遠不嫌多。

  後來，姜尋熔煉了萬物之靈氣，甚至包括日月、星辰、雷霆之靈氣，最後凝練出了琉璃寶體。

  現在這塊平安玉牌，竟然和自己的功法很相似，這就有意思了。

  下面鬥法的二人也發現了異常，連忙收回法器，那玉牌像是吃飽喝足了一般，光華奪目，照耀天地。

  本來還打死打生的二人瞬間同仇敵愾，一起向著剛才玉牌飛來的方向大吼道：「何方鼠輩，膽敢竊取法器之靈？」

  玉牌像是被他們的吼聲嚇跑了似得，光芒瞬間散去，嗖的醫生飛向遠方，沒入到無邊的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自然也沒有人出現。

  「無恥鼠輩，敢做不敢當啊！？」兩人怒不可遏，氣得跳腳大罵，一時間污言穢語響徹山谷。

  在這片原始森林中，估計是第一次迴蕩這麼多現代罵街的語言，也算開了先河了。

  半晌之後，山林中又亮了起來，那是正常的探照燈光，四個人從山林中走了出來，幾人皆是戶外旅行者的打扮，但為首一人卻說：「二位仁兄莫要罵了，對方既然是無恥鼠輩，又怎麼會在意幾句罵聲呢。」

  姜尋看著剛出現這四人，同時聽身邊的夢山人說：「這老妖怪也來了！？」

  姜尋仔細看為首一人，看這一身裝備，明顯就是個中老年驢友，裝備實在太專業了，頭上的探照燈映照著他的臉，面容黢黑，臉頰清瘦而顴骨高聳，顯得一雙大眼珠子格外的大，看起來有點恐怖的感覺。

  身後幾個是年輕人，但也都是這種皮膚和獨特的長相，姜尋立刻就問：「這些人是來自藏地的吧。」

  「沒錯。」夢山人說道：「老傢伙來自古老密宗的分支，就是當年從天竺流傳進來齷蹉宗派之一，就是那些以人頭顱，腿骨，人皮製煉法器的傢伙，天朝建立之後全部都杜絕了，這幫傢伙也躲到了藏北無人區，仍然從事著制煉嘎巴拉，罡洞等邪器的勾當，沒想到這老傢伙也來了！」

  姜尋眯起眼睛，那些東西他是見過的，用人皮做鼓，人頭做酒器，腿骨做笛等等，在正常人看來都是慘無人道的，但在數百年前，反而是只有最虔誠的信徒，才有資格獻祭的，別人想都別想，這還成了他娘的一種榮耀了。

  沒想到制煉這種法器的人今時今日仍然存在著。

  同時他也有點明白制器是怎麼回事兒了，都是宗教衍生出來的分支文化，都是為總要服務的，和民間手工業一定關係沒有。

  除了宗教之外，那就是古老的巫文化中的祭祀禮器，盛器等等，就像他的那位『師兄』。

  下面兩個被竊走了法器靈力的人，突然看到這藏北老者出現，也都被嚇了一跳，並且瞬間與其拉開距離，冷冷的說：「你個老妖怪怎麼也來了？」

  老頭也不惱怒，而是雙手合十看向天空，道：「天恩浩蕩，恩澤萬民，老夫也是其一，為何不能來呢？」

  「天恩門是我堂堂華夏正統，可不需要你那從黑崑崙身毒傳來的邪法。」兩人義正言辭的說。

  「呵呵。」老頭子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且潔白的有點滲人的牙齒，沒有再和他們糾纏，而是拽回話題道：「是正是邪還需要用事情來判斷，比如剛才攝走二位法器中靈力的那塊玉牌。」

  「也和你有關嗎？」兩人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老者卻連連搖頭道：「早在一千多年前，中原教派林立，香火鼎盛，可謂是最興盛的時期，各種流派各領風騷，結果卻在當時出現了一對魔王魔女，專門吞噬靈氣，直接導致中原的各大教派勢頭一落千丈，人才凋零。」

  因為距離很遠，夢山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而是疑惑的說：「這兩個傢伙難道和藏北的老妖怪也有關聯嗎？」

  姜尋卻皺著眉頭，回想著當年自己和靈族始祖的所作所為，被成為魔王魔女是一點都不冤的，確實做事很瘋狂。

  那時候他發現靈族始祖的能力之後，一心想著藉此讓自己攀上巔峰，也是那個時代教派思想傳染的，所有人都妄想成仙，所以自己也有些急功近利，竟然選擇了這麼極端的方式。

  至於說導致後來各大流派衰落，現在看來姜尋反而覺得是好事兒，那麼多教派全靠百姓供養可不行。

  只是姜尋沒想到，這老頭竟然也提起了這件事兒，並且對那兩人說：「剛才那玉佩，明顯就是當年魔王和魔女的吞噬手段，說明真正的邪惡傳承尚在呀。」

  「這……我去奶奶個爪吧，一千年前，你怎麼不說盤古開天闢地呢！」一人直接破口大罵，他們對這老頭的印象太差，所以他說什麼都無法取信於人，更何況是這麼扯淡的說法。

  老頭仍然不生氣，而是笑著搖搖頭，看了那玉牌消失的方向一眼，帶著身後三個年輕人走進了山林深處。

  「哎，還真是什麼妖魔鬼怪都出現了。」夢山人雖然沒聽到對話，還是很感慨。

  姜尋則興致勃勃，剛才就覺得那玉牌古怪，現在這藏北來的老頭也這麼說，就更讓他好奇了。

  他直接對夢山人說：「前輩先休息吧，我去看看。」

  「嗯？」

  夢山人一驚，不知道他要去看什麼，卻見姜尋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這也讓他再次心驚，這個年輕的實力深不可測，幸好當初對他出手後又把關係修補了。

  姜尋直接剛才玉牌消失的地方而去，漆黑的山林之中，他宛如一隻夜梟盤旋在空中尋覓著獵物。

  很快他就在森林深處發現了一抹綠光，追尋過去發現竟然是一個大樹洞，樹洞之中盤坐著一個人，琉璃色的光正絲絲縷縷的從玉佩之中溢出，就像濛濛細雨一般沐浴著那個人。

  再看這人，把姜尋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全身上下都是玉。

  臉上有玉制面具，身上穿著金縷玉衣，雙手之中還握著玉石。

  在西周時期就開始流行厚葬的風俗了，而玉石貴族陪葬的重要冥器，臉上的玉制面具叫做『瞑目』，身上有金縷玉衣，口中有玉晗，手裡的叫玉握，還有玉枕，還有九竅玉等等。

  眼前這個傢伙若非頸部有脈搏跳動，姜尋甚至以為這是一具古代貴族的屍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