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桎梏盡消

  沈德春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愈發惱怒，「閉嘴！莫叫我爹，你眼裡沒有我這個爹，我也沒有你們這樣的兒女！」

  「滾！」他指著沈俊宇和沈雨晴，「滾遠點，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罵完了沈雨晴他們，沈德春又深吸口氣，轉頭對沈雲瀾笑道，「雲瀾，你先回去，給你娘帶句話，也好叫她放心。」

  這態度跟變臉似得。

  沈雲瀾笑著應了，眸光一掃，見沈雨晴怨毒的目光，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心中不平？那就對了！往後的日子，還多的是難過呢。

  對著老夫人和爹福了福身，沈雲瀾又對三嬸笑道，「今日還要謝謝三嬸，今日若不是你當機立斷，怕是還有不少麻煩。」

  說罷又看了眼爹，「爹，您說對不對？」

  

  沈德春這會兒看她哪哪兒都順眼，順著笑道，「可不是。三弟妹這來的太及時了！」

  孫女和兒子都說劉招娣來的好，沈老夫人勉強又誇讚了兩句，方才說自己頭疼，暫且歇一歇。

  沈雲瀾和劉招娣立時離開。

  反倒是沈雨晴還躍躍欲試。娘死了，爹如此痛恨他們，若是不抓緊時間在老夫人面前挽回一二，日後怕是就真的麻煩了。

  可她才剛生出這心思，便見老夫人避之唯恐不及，呵斥道，「他們都走了，你還留下做什麼，莫不是想氣死我！」

  沈雨晴渾身一僵，淚水洶湧而下。

  沈俊宇驚懼的看了眼老夫人，連忙拉著沈雨晴離開。

  見這兩人離開，沈老夫人輕哼，「吩咐下去，沈雨晴和沈俊宇房中份例減半，把多出來的丫鬟婆子都給守拙院送去！還有，把馬玉姣的屍體送還給馬家，便是死了，德春也不要她！這種賤人，入不得我們沈家的宗祠！」

  沈老夫人雷厲風行，三言兩語的交代下了此事。

  只是，只是沈雨薇卻好似被忘了一般，她被沈德春推搡摔倒之後一直昏迷，老夫人沒發話，也沒有大夫給她瞧病，只孤零零的跟馬玉姣的屍身躺在一起。

  沈老夫人壓根不打算理會這野種，可沈俊宇卻還記得，兩人出了門，沈俊宇敬畏的朝著老夫人的房間看了眼，小聲道，「 姐姐，還有雨薇呢。」

  「閉嘴！」沈雨晴呵斥他一聲，紅著眼眶盯著他，「沈俊宇，過了年你就十四歲了，該懂的都懂了！日後在沈家，休要提起沈雨薇這名字！」

  沈俊宇踟躇片刻，小聲道，「姐姐，我這也不算大。」

  「不大？」沈雨晴冷笑，「不大還知道去宿眠樓尋花問柳？沈俊宇，我話先給你撂這兒，從前你怎麼糊塗怎麼浪、盪我管不著，可打今兒以後娘不在了，你安份一些！」

  「日後可再也沒有娘這般護著你疼著你！外祖父不在了，外祖母也恨死我們！今日爹和祖母的態度你也都見了！」沈雨晴眼圈發紅，聲音惡狠狠，「你再犯錯，誰也救不了你！」

  沈俊宇嚇了一跳，愈發不安，「姐姐，雨薇她……」

  「走！」沈雨晴硬著心腸，「你我已經自身難保，至於雨薇，她自求多福吧。」

  姐弟兩人離開，卻不知其後有一個人悄然跟著，是沈雲岫。

  今日老夫人院子中發生的一切，他躲在高處的樹上，透過窗子盡收眼底。

  這會兒見沈雨晴和沈俊宇湊在一起說什麼，他便特意跟過來瞧上一眼。

  望了眼沈俊宇離開的方向，沈雲岫冷漠的彎了彎唇角，何止是沈雨薇要自求多福，沈雨晴姐弟兩人也是同樣。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以前他在這姐弟兩人身上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他都要一一的還回去！

  此戰大獲全勝，沈雲瀾在守拙院裡，笑著讓龐媽媽整制出了一桌好菜。

  沈雲岫回去的時候，便看到娘坐在主位上，而她坐在一旁言笑晏晏。

  聽到門口的動靜，兩張臉同時抬起，眸色溫軟帶笑。

  沈雲岫心中最後的桎梏轟然散開，在門口遲疑片刻，他大步進去，沒坐下用膳，而是站在離桌子前站定。

  柳柔兒笑道，「雲岫，你愣著幹什麼？」

  少年的喉頭動了動，忽的跪下。

  他朝柳柔兒磕了個頭，又對沈雲瀾道，「姐姐。」

  這聲姐姐，叫的絲毫不拖泥帶水。少年的聲音稍帶幾分低沉，然而裡面的情義，卻毫不摻假。

  沈雲瀾一怔，卻又聽他道，「馬玉姣已死，沈俊宇和沈雨晴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你完成了你的承諾，如今也該我了。」

  「咔啪」一聲。

  沈雲瀾只覺腦中被鎖著的什麼東西被忽的打開釋放了，原主那不甘的殘念，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原本靈與肉未能完全融合的軀體，在這一剎那完成了相融和蛻變，原本已經接近乾涸的異能忽的充盈，她似是被泡在了熱水之中，渾身上下又輕又暖。

  她被體內的異狀衝擊的無暇他顧，沈雲岫卻皺起了眉頭，她怎麼了？不會是聽到自己叫了聲姐姐就傻了吧？

  見她高興到發呆的模樣，沈雲岫抿了抿唇，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懊惱。

  平心而論，自己沈雲瀾恢復正常之後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幫自己從陳師傅的手裡脫身，對娘也算悉心照顧，更何況以前的事情也非她所願，他早該把這聲姐姐叫出口的。

  他有些不安，「你這不是真傻了吧？」

  也正是此時，回過神的沈雲瀾正好聽到這句話，她笑著輕輕眨眼，「你沒說錯，我是真的高興傻了。」

  「雲岫，我很高興。」她笑道，「你肯承認我，我這麼多天的籌謀也不算白費。」

  沈雲岫也迅速將自己從彆扭的情緒中調整出來，看她一眼道，「現在肯承認是你籌謀的了？老夫人那邊，你怎麼不承認？」

  「這叫藏拙。」沈雲瀾笑道，「難怪我回來之後不見你，原來是去偷看了。」

  沈雲岫飛快的翹起唇角，「伯公府上那麼大的熱鬧，我怎麼能不去看？區區一道門就想攔住我，怎麼可能！」

  姐弟兩人一來一往，柳柔兒都聽迷了，「你們在說什麼？」

  沈雲瀾不答話，只瞧著沈雲岫問，「你既然也在，李瀚提刀過來的時候就沒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