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喜歡衝動無腦的年輕人

  小藥僮聲音頗大，醫館的管事還有等待瞧病抓藥的客人也都往這邊看。

  沈雲瀾低眉含笑，「怎麼沒有？」

  被人這麼當面不給臉，小藥僮氣的麵皮漲紅，「沒有就是沒有！我們陶氏醫館百年的名聲，怎麼可能售賣假藥以次充好？倒是你，不知是何來路，竟然敢欺詐到我們醫館的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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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的也湊了過來，他朝沈雲瀾作揖，篤定道，「姑娘，我們陶氏醫館絕不做這種沒良心的賣買。」

  他話音剛落，店裡的客人跟著道，「是啊。陶氏醫館，這都開了幾十上百年了，從沒有聽說過醫館出過問題。」

  「這誰家的女子啊，訛人還訛到了陶氏醫館，也不出去打聽打聽！」

  「就是！報官！」

  管事的尚且態度溫和，可百姓們都激動起來。

  這些京城的百姓幾輩子人都是在陶氏醫館瞧的病，醫館收費雖然不菲，然而童叟無欺，若是遇見貧苦的百姓，還會舍藥。

  這麼好的醫館，豈容一般宵小詆毀！

  聽著周圍的聲援，管事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姑娘，您也看了，陶氏醫館做的良心買賣，你說的藥材不可能有。」

  眾口鑠金中，采蘅有些發抖，采芙更是頭都大了，都怪她剛剛沒攔著大姑娘說清楚，陶氏醫館不會有假藥的。

  然而沈雲瀾卻格外篤定，「真沒有？」

  那管事的眉頭皺了皺，反覆思量，仍舊開口，「沒有。陶氏醫館的所有藥材，全都是精心甄選出來的，以次充好不會有，販售假藥更是絕無半點可能。」

  他言之鑿鑿，叫圍觀的百姓們越發熱議。

  然而沈雲瀾卻只反問，「若是有呢？」

  若是有？

  那管事的從沒思索過這個問題，正在思索之時，裡頭卻又出來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他看向沈雲瀾的目光很不屑，「你們說的事情，我在後院都聽到了，若是有，你不是問了那老山參的價錢麼！若是你能找出陶氏醫館假藥或者以次充好的證據，那老山參便是送給你又如何！」

  這話一陣譁然。

  管事的神色大變，「少東家，怕是不妥。」

  少東家，陶家的子孫麼？

  沈雲瀾多看了兩眼，含笑道，「話說的太滿，可不是個好習慣。」

  陶氏的少東家，陶康傲然的推開了管事的胳膊，「沒什麼不妥，陶氏醫館裡不可能有假藥！你是鋪上的管事，竟對鋪上這點自信都沒有？」

  管事的一陣苦笑，自信是有，然而任何時候也不能冒險，少東家太過年輕，衝動了些。

  沈雲瀾卻格外喜歡這些衝動無腦的年輕人，她莞爾一笑，「那正好，就先謝過少東家的慷慨了。」

  「您說陶氏醫館沒有假藥，可在我看來，卻不盡然。敢問少東家，何為化州橘紅？」沈雲瀾反問。

  陶康張口就來，「化州橘紅乃為化州府的道地藥材，能健胃行氣、化痰止咳，亦能醒酒、寬中、解食積，甚為名貴。這位姑娘，可有問題？」

  「有！」沈雲瀾蒙著面紗，清亮的眼眸間卻浮現一抹志在必得，「少東家只知道化州橘紅產自化州，卻不知最正宗的化橘紅產地附近應該有礞石。也唯有種在礞石地里的化橘紅，才叫真真正正的化橘紅。少東家，這你可知曉？」

  陶康面色變了變，脫口而出，「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所以我說貴店鋪里這些明晃晃標著化州橘紅的藥材，都不是最正宗的化橘紅，貴店鋪以假當真，這可有錯？」她菱紅的唇角彎起，「少東家，還要繼續往下說麼？」

  不過短短片刻，陶康的額上已經出了冷汗。

  化州橘紅的秘密，除了陶家最核心的幾人，再無人知曉。這女人是誰，她還知道什麼！

  看著周圍竊竊私語的百姓，陶康硬撐著一口氣，「胡說八道！ 化州橘紅產自化州，只要是化州的橘紅，那就都是正宗的橘紅。」

  這便是狡辯了。

  沈雲瀾反問，「陶家為醫藥世家，府上名醫無數，那敢問少東家，任何一個從陶家出來的人都是名醫？」

  陶康說不出這話，惱羞成怒道，「管事的！你還愣著幹什麼！這女人胡說八道，敗壞我們陶家的名聲，還不快把她趕走！」

  他話音落下，便有藥僮撲了上來。

  采蘅聞聲而動，仗著自己新學的擒拿術還有健碩的體格，把沈雲瀾護的嚴絲合縫。

  看著陶康，沈雲瀾輕嗤，原本還想放了這小子一馬，可他輸不起倒也罷了，竟然還不依不饒了，這還用留什麼面子？

  靠著櫃檯，她隨手又指了指，「對了，還有這何首烏。我看你們上面寫著二十年，但這首烏沒有二十年，就只有十七年，準確的來說是十七年八個月，明明年份不夠卻硬充，不是以次充好又是什麼？」

  看了眼陶康豬肝似得臉色，她又道，「還有，這應該是春上採摘的。可惜了，若是能等到冬天，功效應該更大。」

  陶康氣急敗壞，「閉嘴！你看一眼能知道什麼！」

  黃毛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

  沈雲瀾懶懶的看他一眼，都不屑於回答。

  這滿屋子的藥材，她都不用睜眼睛，就能知道來歷年限產地。陶家百年基業，可惜了，養出了這麼一個少東家。

  眼見事情要鬧大，管事的壓不住場子了，連忙叫人去請陶家的家主。

  化州橘紅到底是真是假，還有這何首烏的具體年份，都得等陶家的老祖宗來了才能一辯究竟。

  「姑娘稍安勿躁。」管事的拼命給陶康使眼色，「我們陶家的家主立刻趕過來。」

  陶康也回過神，對著管事的低聲道，「不能輕易放她走！」

  她竟然知道化州橘紅的秘密！

  沈雲瀾倒也大方，她應道，「不走可以，不過我有一些東西需要採買，留在這裡豈不耽誤了時間？」

  「姑娘放心，絕不敢耽誤您的時間，若您放心的話，小人這就派人去替您採買。」管事的連忙道，「敢問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