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白蓮花的路

  顧媽媽的話字字錐心，沈雲瀾低垂著頭，面色惶惶不安。

  沈老夫人幾欲吐血。

  這混帳東西！

  她千方百計的要保住這樁婚事，可哪兒想得到台子搭的不如拆得快，這一切都被沈雲瀾給毀了！

  「孽障！」沈老夫人拍案而起，「還不跪下！」

  沈雨晴站在沈老夫人身旁，目光閃閃發亮，真好，沈雲瀾要完了呢！

  沈雲瀾身子又晃了晃，她咬著唇，輕聲擠出兩個字，「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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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可是？」顧媽媽大有一雪前恥的痛快，逼問道，「簪子都拿出來了，你還不打算承認？這就是你們沈府教養女兒的規矩？」

  「還不跪下給顧媽媽賠罪！」馬玉姣也在一旁竄撮，「老夫人對你的婚事如此上心，你卻這般不知羞不珍惜，雲瀾，你叫母親如何說你？如今你這般鮮廉寡恥，顧府還如何跟沈府結親？」

  七嘴八舌中，沈雲瀾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吐出一句，「可是這簪子是雨晴妹妹的呀。」

  正在笑的馬玉姣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她面色大變，「你胡說什麼。」

  顧媽媽眼眸銳利，「你什麼意思？」

  沈老夫人卻忽然生出絕處逢生之感，她重新坐下，「雲瀾，你好好說，怎麼說這簪子是雨晴的？」

  沈雲瀾垂著頭，小聲卻清晰的開口，「簪子就是雨晴的。雨晴簪尾的海棠是垂下的，取雨後海棠羞墜露之意。而我的簪子對應了自己的名字，海棠花枝上鐫刻著雲紋。」

  馬玉姣立時慌了，她看向沈雨晴。

  沈雨晴面色更慌，她這才想起來，去年冬天髮簪子的時候，她嫌棄銀簪子不值錢，把自己的扔給了沈雲瀾，反而連哄帶騙的換來了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

  當時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可這會兒沈雨晴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她連忙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早就把我的簪子給她了。昨晚上是她天黑才回來的，休要污衊我。」

  她聲音響亮，顯然是生怕旁人不信，忙於為自己辯解。

  可這一嗓子出來，倒叫一旁的車夫「咦」了聲，指著沈雨晴道，「昨晚上小人見的姑娘，好似是這個。這大嗓門像，瞅著氣勢也像。」

  車夫說罷，見到屋中眾人面色驟變，有些惴惴的又冒出一句，「俺這可真是實話實說啊。」

  佛祖在上，他一個字都沒敢撒謊。

  車夫的話，為原本就真假難辨的事更添疑雲，沈雨晴吵吵嚷嚷，高聲喊著不是她。

  沈雲瀾柔弱無骨的依偎在婢女身上，兩眼含淚，「雨晴妹妹，若不是你，難不成是我？」

  沈雨晴簡直要吐血，什麼叫難不成，那是本來就是！

  一片嘈雜中，沈老夫人忽然呵斥了聲，「夠了！還嫌不夠丟人麼！來人啊，叫人把首飾登記的冊子拿來，這簪子到底是誰的，一看便知！」

  冊子被拿過來，又被送到了顧媽媽的手中。

  顧媽媽翻看了幾眼，臉色隨即陰沉，她狠狠的剜了馬玉姣，又把這冊子還了回去。

  沈雲瀾心中笑了個半死，臉上卻怯生生的，「顧媽媽，查清楚了麼？」

  「查清楚了。」顧媽媽寒著臉，「回沈大姑娘，那簪子的確是沈二姑娘的。錯怪了您，奴婢給您道歉。」

  顧媽媽只說錯怪，卻隻字不提顧府，撇得一乾二淨。

  沈雲瀾心道，這倒也是顧府一貫的行事風格，她便又問，「那，不退婚了吧？」

  「自然不能退！」沈老夫人見沈雲瀾晚歸這事兒沒有被戳破，腰板也硬了起來，「你已經滿了十六歲，只等著顧府提親便好。」

  沈雲瀾羞澀的笑了笑，對顧媽媽行了個禮，然後退到了一旁。

  她舉止有度，言行溫婉，沈老夫人越發滿意。

  「顧媽媽，這次的事情可見是個誤會。」她話語裡藏著鋒芒，「沈府雖然門第不高，可對雲瀾的婚事一貫不敢怠慢，如今雲瀾已經及笄，還望顧媽媽回去之後轉告顧夫人，莫耽誤了兩個孩子的將來。」

  若是從前，顧媽媽定要明嘲暗諷一番沈府的不自量力，然而她這次聽信了馬玉姣的話就匆忙前來對峙，落了下風，只得硬著頭皮應下，「沈老夫人放心，顧府一直都記得這樁婚事。」

  「那顧媽媽，好走不送。」沈老夫人虛虛一笑，「顧府為一等國公府，向來極有章法，那老身便等著顧府的好消息了。」

  這便是暗示顧府要說話算話。

  顧媽媽雖然身份不低，可到底也是奴婢，她不好直接應下，只得匆匆離開。

  臨走的時候還瞪了一眼馬玉姣，若非這女人多事，顧府也不會陷於被動！

  馬玉姣被瞪的心頭惶惶，抬頭又見沈老夫人怒目而視，越發叫苦不迭。

  她硬撐著往前一步，「娘，今日也算是有了個好結果，您說對不？」

  顧府一向硬氣，今日卻敗走而歸，著實出了沈老夫人心頭的一口惡氣。

  然而沈老夫人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此事，她雙眸精湛，「玉姣，顧府的人如何會得到信兒，並且還帶來了車夫？這裡頭的緣由，你可知曉？」

  馬玉姣推脫的一乾二淨，「兒媳不知。不過照我看，還是雲瀾行為不端，所以才被顧府聽到了風聲。娘，若非此次雨晴替沈雲瀾背了黑鍋，只怕此事絕難善了。」

  沈雨晴在一旁哭的跟淚人兒似得。

  不光是憋屈，她更想到了以後，簪子是她的，現在顧府認定了天黑才回來的人是她，名聲不好的人也變成了她。日後她還怎麼頂替沈雲瀾嫁給顧文昭？

  見這母女二人的戲一個比一個做得好，沈雲瀾又看了眼沈老夫人，猶猶豫豫的說了句，「要不然，我這就去追上顧媽媽？」

  沈老夫人立刻看向她，不悅問道，「你追上顧媽媽做什麼？」

  沈雲瀾無辜道，「母親說雨晴給我背了黑鍋，我是長姐，怎麼好讓妹妹如此委屈？我這就去找顧媽媽，跟她承認那簪子是我的，雨晴莫哭了，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