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是我

  顧媽媽只瞧著沈雲瀾，她唇角含笑，可目光銳利而又冰冷，自帶一股倨傲。

  沈雲瀾似是有些怕，小聲問道，「否則的話，顧府要退了婚事麼？」

  沈老夫人的手抓緊，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顧媽媽聞言微怔，顧府的確有退婚之意，然而沈府謹小慎微，沈雲瀾也從沒被人抓住過錯處，所以這話只能放到心裡咂摸。

  如今乍然被挑破，顧媽媽眼底亮光閃過，愈發不悅，「沈大姑娘還是先解釋吧。」

  竟是不屑多說。

  沈雲瀾心知肚明顧府的急切。她雖然對這樁婚事毫無好感，然而初來乍到，為了能確保自己在沈府的牌面更大，這樁婚事暫且還是保住為妙。

  

  也是因此，她面上越發做出忐忑的模樣，連忙搖頭，「我沒有。」

  「沒有？」顧媽媽眼中厲色更甚，強調了一遍，「沈大姑娘，說實話！」

  沈雲瀾瑟縮了下，小聲堅持，「可是真的沒有。」

  她這模樣，落在馬玉姣母女二人的眼中便成了死鴨子嘴硬。

  馬玉姣壓住唇角的喜色，忍不住心道，她還當沈雲瀾變聰明了，沒想到還是蠢！

  顧府都找上門了，不承認有用嗎？

  沈雨晴亦覺心頭十分快意，選擇留在沈府而不去采蓴菜果然是對的。蓴菜又不會跑，可這精彩的畫面卻不多見呢！

  顧媽媽深深的看她一眼，隨即抬手，「沈大姑娘，你說沒有，可不算真的沒有。來人啊，去把那車夫叫來！也好當著沈大姑娘的面好好的認一認，昨日晚回來的人究竟是誰！」

  沈老夫人已經慌了，連忙道，「顧媽媽，這都是姑娘家，您看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嚇著兩個孩子。」

  顧媽媽豈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不軟不硬的回道，「沈老夫人多慮了，照我看來，若是查不明白才對她們的名聲更不好。」

  說話間，昨日的車夫已經來了。

  一個鄉野漢子，驟然進了這樣雕樑畫棟的地方，連走路都不知道先抬那隻腳，神色更是慌張。

  沈雲瀾似是怕羞，身子輕輕顫了一下，半躲在采芙身後。

  可她這樣落在眾人眼裡卻成了心虛，顧媽媽眸光雪亮，對著那車夫呵斥，「你好好瞧瞧，昨日是不是你送的這位姑娘回來的沈府？」

  車夫抬頭看了一眼，面上卻露出疑惑，是眼前這姑娘嗎？怎麼瞧著不大像？

  見車夫停頓，顧媽媽催促，「說話！」

  車夫方才道，「回貴人，不是小人不答話，而是認不出啊。」

  認不出？

  顧媽媽心頭一驚！

  她下意識的看向馬玉姣，事情是馬玉姣透露的，這車夫也是馬玉姣送來的，保證車夫絕對能認出沈雲瀾，顧府這才叫她走一趟的。

  可車夫怎麼就又認不出了？馬玉姣在搞什麼？

  顧媽媽心中疑惑，馬玉姣就更懵了，這車夫是怎麼回事！不是叫人告訴他了，讓他實話實說，問什麼就答什麼嗎？

  她冒著被老夫人懷疑的風險，忍不住問，「怎麼就認不出？你長眼睛了嗎！」

  車夫見她衣飾華貴氣勢不凡，越發驚慌，他戰兢抬頭又看了看沈雲瀾，再度搖頭，「回貴人，小人是真認不出來。昨晚上小人把那位姑娘送到沈府的時候天都黑了，更何況那姑娘帶著面紗，小人又不會隔空視物，如何能瞧出來？」

  說罷他又忐忑，「貴人，小人這可是實話實說了。」

  這可真是實話實說！

  馬玉姣恨的咬牙切齒，她哪兒能想到昨日沈雲瀾回來的時候是帶著面紗的！這無能的東西，少問了一句就險些壞了大事！

  顧媽媽警告的掃了眼馬玉姣，又對車夫道，「當著沈老夫人的面，你把昨日的事情再說一遍。」

  「小人正在家中做活，卻有個小姑娘過來問能不能送她們回京。」車夫老老實實道，「小姑娘蒙著臉，跟她一道的姑娘也蒙著臉，小人讓她們坐上馬車，就把她們送過來了。」

  「蒙著臉還有身形呢。」顧媽媽不放棄，追根究底的問道，「她們兩個人可像？」

  車夫便又大著膽子抬頭。

  采芙心中驚慌，昨日她去叫車夫的時候就是怕出意外，所以用面紗蒙著臉。可雖蒙著臉，身形和眼睛卻是不變的，糟糕，恐怕要被認出來了。

  小姑娘藏不住心事，臉上顯而易見的帶出了驚慌。

  沈雲瀾站在她身後，悄悄的拍了拍她的後輩。

  一股無聲的力量傳來，采芙輕輕吸口氣，盡力平靜。

  車夫看著采芙的時候略長，他嘀咕了句，「這個倒是有些像。」

  「那她呢？」顧媽媽立刻追問。

  車夫順著看向沈雲瀾，只瞧了一眼便搖頭，「不是她！」

  昨日那姑娘他還記得呢，脊背挺直，雖然瞧不清面容，可氣勢銳利，絕不是眼前這個縮頭縮腦的人。

  馬玉姣，「……」

  只認出采芙有什麼用，還是得認出沈雲瀾啊！幸虧還留了最後一手！

  顧媽媽同樣失望，可她沒有放棄，馬玉姣還給她了個殺手鐧。

  心中想著，顧媽媽沉聲又問，「聽說，她們給了你車資。」

  車夫還記得讓自己實話實說的吩咐，他立刻點頭，「是，給了。兩位姑娘說她們沒銀子，給了小人一個銀簪子。」

  銀簪子！

  要的就是銀簪子，只要這證據在，還怕沈雲瀾不認？

  說罷，車夫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反覆解開之後，將那銀簪子拿了出來。

  銀簪在日光下閃著光，簪頭是怒放的海棠，只瞧了一眼沈老夫人便認出來了。

  這正是入冬之前，她叫馬玉姣給家中的姑娘打的，冬日經常出門赴宴，都是曾經帶過的，做不得假。

  果然顧府拿到了最重要的證據，難怪如此氣勢洶洶的找上門，想著這婚事保不住了，沈老夫人不由眼前一黑。

  顧媽媽再度逼問，「沈大姑娘，車夫認出了你身旁的小丫鬟，還拿出了簪子，證明昨晚的確是送你回了沈府。你深夜還在外流連，德行如此不堪，如何配得上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