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太子初定

  李懷景雖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腰杆卻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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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視著前方，語氣抑揚頓挫，如今說話間沒有任何的含糊，顯然這個回答是已經是在心裡想了無數次的。

  「兒臣第一錯，沒有時時刻刻為天下百姓著想。當知道江南突發澇災之時，兒臣並沒有即刻行動起來，反倒是自以為不是自己的差事，便與兒臣毫無關係，此乃最重之錯。」

  李懷景語氣凝重，皇帝也一直背著手站在他面前，聽著他說話，並不著急表態。

  「兒臣第二錯，便是沒有看清自己的能力。這一路以來，兒臣本想順自己的心意，又想聽他人所想，不願讓眾人期望，卻忘了自己能力有限，只不過是一凡夫俗子罷了。」

  要說剛剛李懷景說的第一錯，皇帝聽著還很受用。

  如今他說的這話，在皇帝聽來便是有些許怨氣了。

  皇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踱步靠近李懷景。

  「哦，聽如今老九的意思，這是在怪朕？」

  皇帝明知故問，但他如今更在意的是李懷景會如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卻沒想到李懷景只是眼眸淡淡地看向了皇帝，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父皇乃是天子，如今任何事情恐怕都騙不過父皇的眼睛，想來父皇從一開始便知道，而臣是無辜的。父皇有自己的籌謀，如今這般做竟然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只是兒臣有一事不知。」

  見李懷景居然這般大膽，皇帝並沒有想像中的發怒，而是平靜地盯著他。

  李懷景沒有徵得來皇帝的同意，卻也自顧自地開口說了下去。

  若是段齊在場，恐怕早已制止李懷景了。

  可是李懷景如今若得不到答案，他心裡也實在難安。

  「而成只想問父皇一件事情，當年我的母后究竟是如何病逝的，真的是德妃娘娘害的母后嗎？父皇真的不知道真相嗎？」

  萬萬沒有想到，李懷景會突然這麼一問。

  皇帝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背地裡已經攥緊了拳頭。

  不過隨即深呼吸一番，皇帝始終沒有發怒，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真相早已沒有那麼重要了。當你真的坐到朕的這個位置的時候，你便能明白，世事何止難兩全？若你真的成為了一名帝王，所有的七情六慾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永遠不要被這些身外之物所操控了，因為你要圖謀的是整個天下。」

  皇帝這話乍一聽，好像是在對李懷景解釋自己的無奈。

  可是細想之後，李懷景的表情卻是十分震驚，他甚至慌亂地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似乎想要制止什麼。

  可皇帝已經擺了擺手，他知道自己這小兒子最為聰明。

  今天自己所作的回答，雖然沒有如他的意告訴他當年的真相，但是所蘊含的道理，他恐怕早已明白了。

  「好了，朕心意已決，聖旨已經送往譽王府了。待會兒朕也會派人送你回去，準備好沐浴一番，接旨吧。」

  皇帝說完這話，已經起身離開。

  李懷景踉踉蹌蹌地想要追上對方，讓對方收回成命，可是他如今卻如梗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整個人甚至微微有些發顫，比他當初被李懷聿陷害關進天牢的時候，更加慌張。

  對於李懷景來說，這完全算不上一個好消息。但是當消息傳到段齊府上的時候，眾人早已激動不已，滿臉的欣喜之情。

  「此話當真，立儲的聖旨真的下來了？」

  段齊因為太過激動，猛咳了幾聲，隨即又急忙詢問了管家一遍。

  管家也激動得眼眶發紅，急忙在地上又給段齊磕了幾個頭，算是道喜。

  「回老爺，是真的，千真萬確！老奴親自看到宣旨的內監，已經快到了譽王府門口！宮裡的人也來回話了，譽王一刻鐘之前已經出了天牢，是皇上親自派人送他回來的！」

  這驚喜來得太快。

  不僅是因為李懷景終於洗清冤屈，被放了出來，最重要的是那太子之位也總算是落到了李懷景頭上！

  段齊畢生的心血籌謀，似乎在一瞬間得到了回應。

  他因為太過激動，站起身來反而是一陣頭暈目眩，眼看著快要站不住。

  管家嚇得連忙上前攙扶住，段齊也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雙眸雖有些渾濁，但依然滿是驚喜。

  「好，真是太好了！快讓人進來伺候老夫更衣，我這就要去譽王府，好好給王爺慶賀一番！」

  大悲之後又大喜，段齊如今的身子骨似乎一下子弱了許多。

  管家看在心中也十分擔憂，畢竟這段時間段齊為了李懷景的事，已經消瘦了一圈。

  雖然說如今這是好消息，但是太過激動了的話，恐怕他也遭受不住。

  所以管家一路上都在連忙勸著，讓段齊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段齊哪聽得進去這麼多？待重新換了一身行頭趕到譽王府的時候，他剛好瞧見了李懷景收拾整齊，沉默地跪在地上準備接旨。

  瞧著那聖旨被李懷景握在了手中，段齊實在是太過激動了，一時顧不上其他的禮節，連忙走到了李懷景面前。

  「快，快讓舅父看看，如今這真的是立儲的聖旨嗎？」

  段齊如今神情激動，面色甚至有些不自然的泛紅，李懷景一月之後再見段齊，一時間也有些震驚。

  段齊看上去本是高興的模樣，但是李懷景卻覺得對方似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他心裡十分糾結，說不上是生氣還是難過，只能沉默著將聖旨遞給了段齊。

  這雖不合規矩，但誰讓對方是如今朝廷重臣段齊呢？

  在場沒有人敢有所制止，大家都知道段齊這是為李懷景高興。

  待段齊看清楚聖旨上所寫內容，太子之位的確已經傳給了當今譽王李懷景，段齊總算是高興地點了點頭。

  「舅父，您怎麼了？」

  聽到李懷景突然這麼問，段齊回過神來。

  他抬起頭來下意識地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激動得老淚縱橫。

  「無妨無妨，舅父就是太高興了。太為懷景感到高興了！這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你便安心受著，待過幾日舅父為你大擺宴席，讓朝臣來賀！」

  段齊大手一揮，看上去實在是太過高興了。

  李懷景一時間，不舍打斷他難得的興奮。

  因為在李懷景的記憶中，他已經很多年沒瞧見段齊這麼高興了。

  對方臉上即便掛著淚痕，看上去也讓李懷景心中越發悲傷，但是李懷景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