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雲開霧散

  崔嬤嬤的講述幾乎到了這裡也就結束了。

  這些隱藏於她內心深處的秘密，自沈若初救下她之後，便成為了日夜折磨她的利器。

  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期間，她聽到了陸逾白要和溫家大小姐的靈牌結婚的消息。

  崔嬤嬤意識到，她再也不能沉默下去。

  否則倘若沈若初就此與陸逾白錯過了一世，那她餘生怕是再也不能逃不過自己良心的譴責了。

  

  得知這一切的沈若初，只覺得一切如夢境般不真實。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親，原來一直就在她的身邊。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在宣國公府見到溫夫人時的情形。

  那還是溫念璃十歲生辰的時候了，當日她看到溫夫人的第一眼，便覺得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當時她還以為是溫夫人性情溫婉的緣故，但仔細想想，沈家來往的長輩之中也不乏性子和善的當家主母，可卻沒有一個能像溫夫人這般，令她生出親近之心。

  且那一日，溫夫人還從手上摘下了一隻鐲子給了第一次見面的她，就溫沈兩家的關係而言，她完全無需如此的。

  想來，這也是因為溫夫人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也下意識地覺得親近吧。

  後來她與溫念璃交好，寇氏還曾多番阻撓試探，恐怕也是心裡發虛怕被她或者溫家發現什麼端倪的緣故。

  自己苦苦找尋了這麼久的親人，原來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且還與她關係都十分密切。沈若初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崔嬤嬤再三向她請罪，可沈若初又怎麼會去怪一個心中只有一片愚忠的人，何況，這個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告訴她真相。

  好言送走了崔嬤嬤之後，沈若初將自己關了起來。

  若不是沈歆瑤因為彭征出事了而來尋她，她或許還要把自己關得更久。

  後來因為彭征性命垂危，沈若初便暫時先將自己的事放在了一邊，專心為彭征尋找逆神丸。

  直到彭征甦醒的那一日。

  看著沈歆瑤和彭征險些陰陽兩隔的大悲大喜，沈若初只覺得他們就如前世和今生的自己和陸逾白。

  她不知道這一生終了之後，還會不會有機會重新開始。

  倘若沒有，那她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陸逾白了。

  可她不願在重來一世之後依舊蹉跎，於是，在經歷了長久的一番掙扎之後，她終於選擇了對陸逾白如實相告這一切。

  聽完沈若初的講述，陸逾白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若初，你、你是說，你就是溫家的那位大小姐溫清璃？你是說，我要娶的那個人，本就是你？」

  哪怕是到了要用逆神丸起死回生的地步都未曾喊過一聲痛的陸逾白，忽然便眼眶泛了紅。

  天知道這些日子裡他受到了多少煎熬。

  幾乎每一日醒來，他都要一遍一遍地不斷告誡自己，用聿親王府上下數十條人命安危來壓制自己那顆按捺不住要不顧一切求娶沈若初的心。

  他的心在道義和情愛之間被不斷拉扯著，心中的天平不斷左搖右晃，每一次的動盪都如同一場凌遲。

  只要一想到他總有一天會被迫與沈若初徹底地斷絕了關係，重回陌路，他就恨不能代替聿親王府的人去伏法認罪，哪怕是要殺頭，都比這種漫長的痛苦來得更輕鬆一些。

  沈若初看著因為激動而甚至有些口吃的陸逾白，眼眶也紅了。

  她終於開始承認，自己不願意離開陸逾白。

  哪怕過了這麼多天，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會娶別人，她的心還是像刀割一般地刺痛。

  好在，他一直都和她一樣，不願放棄。

  方才她鼓足了勇氣，說出要嫁給他的話，不失為一種試探。

  倘若陸逾白在這樣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和鎮定，泰然自若地勸阻她的衝動，那她便也要好好想一想，還要不要告訴他這一切。

  好在陸逾白對她的在意，從來都不需要懷疑。

  「是的，我就是溫清璃，是你要娶的那個人...」

  沈若初話還沒說完，便被陸逾白一把擁進了懷裡，她尚未說出口的話，也被他的唇堵了回去。

  二人纏綿沒多久，便聽到了屋內沈歆瑤走出來的聲音。

  慌忙和陸逾白分開的沈若初面上浮起兩片可疑的紅暈，這一幕被走出來的沈歆瑤看在眼裡，雖然心頭湧上一抹疑惑，卻很快被自己要說的正事衝散了。

  「世子，彭征請世子進去，說有要事要向世子稟告。」

  陸逾白馬上意識到，彭正要說的，定然和他遇襲之前的經歷見聞有關。

  他拉起沈若初的手，在沈歆瑤驚異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似乎是知道彭征要說的事情十分重要，沈歆瑤並沒有跟著他們走進去。

  彭征身體仍然十分虛弱，但很顯然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

  見到二人，彭征掙扎著就要起身行禮，被陸逾白制止了。

  「你重傷剛醒，這個時候就不要顧著那些虛禮了。」

  彭征點點頭，在床上仍舊努力著對陸逾白行了禮之後，抬頭看著沈若初道：「彭征多謝沈小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此恩彭征銘記在心，他日定當相報。」

  很顯然，在彭征醒來之後，沈歆瑤已經將他昏迷的這幾日中發生過的事告訴了他。

  沈若初露出一抹笑意來，「你不用謝我，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麼，若你再覺得這份人情需要償還，我才會不安了。」

  陸逾白再次察覺到異樣。

  沈若初向來是個施恩不圖報的人不假，可也不至於被施恩的那個人惦記著這份恩情便會令她不安了。

  除非，她這麼做只是為了回報對方。

  再聯想到之前她說過的「償還」，陸逾白愈發疑惑了。

  她和彭征之間，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淵源？

  但這個問題並不重要，至少在此刻，還有比這更為緊要的事。

  重要的是彭征想要向他稟報的事情。

  彭征先是遲疑地看向了沈若初，在得到了陸逾白讓他直言無妨的回答之後，他才終於開了口。

  「世子，廢怡王意圖謀反，還請世子早做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