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大同府

  古代漢人的習慣是留長髮束冠，女真部族的則是留個金錢鼠尾辮，看上去就是個小辮子，其他地方是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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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讓他們剃成光頭，倒不是因為美觀，而是想從細節上讓他們摒棄女真族的習慣，慢慢融入漢人之中。

  這也是未來劉凌對女真、蒙古各部的基礎政策。

  當然，剛開始的時候，這些女真人肯定是不樂意的。

  劉凌便讓陳壽對他們說：「哎呀，你們剃不剃頭我是無所謂的，反正都是打仗殺人。」

  「不過，如果不剃頭，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女真部族的人，到時候消息走露到關外，那你們麻煩可就大了。」

  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終這些人的腦袋全部剃光光。

  不得不說，在古代一群剃著光頭的五大三粗的漢子站在那，還是十分兇惡的。

  人馬齊備，劉凌便帶著這些人一路向著北境揚長而去。

  大同作為晉州直面蒙古的重要城池，也是茶馬走私最為方便的地方。

  從這裡著手調查，再合適不過了。

  「從這裡往北，便是大片的山區，不利於騎兵行動，車馬之類的也難以前進。」

  「想要到草原，便只有沿著這片平原到大同關，或者越過大同關，再往東，到達宣府。」

  「雖說蒙古韃子們厲害，但只要守好這幾個關口，他們想要進來也是比較難的。」

  一邊走，於輔國一邊向蕭元壽介紹著周圍的地形。

  他當年曾在宣府當過游擊將軍，對這裡的戰略要衝還是比較熟悉的。

  大周和蒙古打了這麼多年，互相幾斤幾兩基本上都是明牌，雖說除了宣大二地，還有紫荊關、倒馬關等幾個關口可以進入中原腹地，但那些地方的地形更為狹窄，基本上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且，是處於宣大城池以南，只要大周內部不胡搞亂搞，蒙古也沒膽子從那幾個關口進入中原。

  畢竟宣大的兵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後路被堵住，他們撤不回草原地帶，到時候各地勤王兵馬一到，便是瓮中之鱉。

  蕭元壽一邊走一邊點頭。

  這時，於輔國看向傅有恆問道：「我說老傅，這裡比遼東怎麼樣？」

  傅有恆歲數和於輔國幾人相仿，倒也不拘謹，他左右看了看地形道：「和遼東差不多，不過，這裡屯田更方便些。」

  這話倒是實話，大同背後便是一大片平原地帶，此時正值初夏，放眼望去，滿是綠油油的小麥。

  蕭元壽對屯田之類的不感興趣，他高抬下巴，眺望天邊的高山道：「若有朝一日，大周能強盛起來，我蕭元壽，必將親自率領十萬鐵騎，橫掃漠北封狼居胥！」

  此話一出，於輔國、傅有恆、張磊三人皆是啞然。

  現在蕭元壽是太子，未來便是皇帝，幾百年來，除了大周的太祖爺，還沒見有誰御駕親征的。

  而且十萬鐵騎這數量也著實恐怖了一些，別看現在大周將騎兵攏吧攏吧能湊出五萬人來。

  但若是再多，豢養成本便要呈幾何倍數增長。

  而且十萬鐵騎出征，所運輸的就不止是人吃的食物了，還有馬飼料，補給也會成為大的問題。

  同時，這十萬鐵騎出山之後，還未必能打的贏，一旦打輸了，整個大周怕是都要有亡國滅種的危險。

  所以，三人根本不敢應聲。

  倒是廖三斤不管那些，他是海匪出身，平日裡雖不喜歡溜須拍馬，但也要分時候。

  眼前這位爺可是太子，未來的皇帝，拍拍他的馬屁也是可以接受的。

  「殿下說的是，到時候你領十萬鐵騎出關漠北，我們劉大人領十萬水師南下巡海。」

  「如此一來，這陸上，海上，便都是我大周的天下了！」

  廖三斤這話相當實在，聽的蕭元壽亦是心花怒放：「哈哈，不錯，書上不是說了嘛，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

  「等今後我便是征北大將軍，劉凌便是征南大將軍，咱們南北水陸並進，必能恢復華夏榮光！」

  說罷，蕭元壽便開始做白日夢般的仰天大笑起來。

  一旁的廖三斤也跟著樂呵。

  於輔國等人則繼續無言。

  大笑之後，蕭元壽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一旁沉著臉的阿克墩說道：「對了，還有阿克墩，今後你好好跟著我大周干，等到時候，我封你為征東大將軍，讓你帶兵自錦州一路打過去，幹掉皇太極之後，你便是女真新的大汗！」

  阿克墩聞言沉聲說道：「你們的大炮很厲害，但野戰的話，還是未必能打得過……八旗軍。」

  聽到這話，一旁的於輔國臉色立刻拉了下來：「哼，阿克墩，別忘了，你現在是吃的誰家的俸祿。」

  傅有恆也是一臉不悅道：「就是，你們八旗軍再厲害，在寧遠城下，不還是被我們正面擊潰！」

  「等再過幾年，我們大炮更多了，你們就是有再多騎兵也無用！」

  阿克墩一聽頓時漲紅了臉，他想要反駁，但卻根本說不過二人。

  因為京營、遼東鐵騎的那些人，和女真有大仇，所以哪怕現在阿克墩成了自己人，他們也並不買帳。

  也算不上欺負，但總歸是有些排擠的。

  底下的士兵就更是如此了，很多女真新兵只在魯州學過一些粗淺的漢話，溝通都費勁，所以自然也是被孤立的一方。

  這一點，劉凌也知道，但他卻沒辦法，只能讓廖三斤的人多與他們親近一些。

  眼見他們又針對阿克墩，劉凌開口了。

  「什麼你們我們的，阿克墩如今已經是魯州軍的守備將軍，也是咱大周的軍隊序列。」

  「在這沒有你們我們之分，都是咱們。」

  「至於東出錦州的事情，我看還不急，等咱們大周國國力起來之後，我便上書陛下派遣使臣去瀋陽，讓皇太極儘早投降算了。」

  「之前我們和女真部族便是一家，只是因為一些事情鬧到了這種地步。」

  「未來，若能和平統一，不管對我們，還是對女真的平民百姓而言，都是好事！」

  「戰爭，沒有真正的勝利者，只有失敗者。」

  於輔國等人對別人不服氣，但在劉凌面前，他們還是比較老實的。

  所以，自然是不再言語。

  而一旁的蕭元壽也在回味劉凌的話，他輕聲呢喃道：「戰爭，沒有勝利者只有失敗者。」

  阿克墩亦是略帶感激的看向劉凌道：「劉大人，我敬佩你，如果真能如你說的那樣，女真族和漢族重歸於好，我阿克墩願誓死效忠於您！」

  一聽這話劉凌急忙糾正道：「不是效忠於我個人，是效忠於陛下，效忠於朝廷！」

  「現在你已經歸入大周了，在這可沒有什麼主子奴才之分，你是大周的臣子知道嗎？」

  阿克墩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不過聽著劉凌語重心長的語氣，他還是點頭說道：「是！我是大周的臣子。」

  蕭元壽看了看劉凌，又看了看旁邊的阿克墩，問道：「阿克墩，你們女真人平日裡生活如何？」

  阿克墩沉聲道：「不如你們漢人過的舒坦，很多時候飯都是吃不飽的。」

  「不然我們也不會和你們開戰了！」

  這話倒是實話，要是女真部族人人都能吃飽穿暖，鬼才冒著生命危險打仗呢。

  當然，阿克墩對大周的了解也不深，他去的地方，要麼是市舶司，要麼便是劉家村，都是富庶之地，那些貧苦的地方，他還不知道呢。

  蕭元壽沉思之後，說道：「若有朝一日，女真各部真能重新歸降，倒也是件好事。」

  顯然，劉凌的話已經對蕭元壽的想法產生了改變。

  眾人繼續向前。

  幾天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大同城外。

  「大同總兵謝步東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劉大人！」

  看著眼前身穿紅色鴛鴦戰甲的漢子，蕭元壽沉聲道：「請起！」

  「謝殿下！」謝步東站起身來道：「近日蒙古韃子有犯邊的跡象，王總督巡邊去了，所以特意交由屬下接待殿下！如有怠慢，還請殿下恕罪！」

  之前朝廷已經下了聖旨，讓王崇等人全力配合劉凌查案子，此時他去巡邊，若不是真的有賊軍進犯，那便是王崇在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不過蕭元壽卻沒想那麼多，而且他也不是那種因為一點面子上的事情便大發雷霆的人，聽聞王崇是去巡邊，他便也沒在意的說道：「嗯！無妨。」

  「我們先在這查看一番，等他回來再商議不遲。」

  謝步東見蕭元壽沒有生氣，他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是殿下，我等已經為您在城中安排好了住處，隨行而來的兄弟們，也準備好了營地！」

  「請殿下入城！」

  謝步東做了個請的姿勢，蕭元壽倒也沒多想，邁步便要進城。

  然而，劉凌卻拉住了他說道：「殿下，進城先不急，既然王大人沒在，我們不如先去城外周邊查訪一番，您覺得呢！」

  蕭元壽聞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他便領會了劉凌的意思：「嗯，也對，父皇讓本宮調查茶馬走私案的，既然來了，那便先查案吧！」

  「於輔國，你帶著大軍去軍營安置！」

  「是殿下！」於輔國答應一聲，便去安置那些兵卒了。

  謝步東見蕭元壽不打算入城，便忙提醒道：「殿下，您若是在城池周邊查訪自然無妨，可別走遠了，最近韃子們猖獗的很，時有小股部隊劫掠犯邊，您可千萬小心！」

  邊境不比京城，安全問題十分重要，為了慎重起見，劉凌上前道：「殿下，不如讓京營的兄弟們守在營房，咱們帶著其他人去轉轉？」

  蕭元壽自然也沒意見，他說道：「好吧，那便這樣安排吧！」

  「那誰，謝總兵，你忙去吧，等我們調查完了之後，自會回來的。」

  謝步東雖說有些擔心，但他也看出來了，蕭元壽似乎並不信任他，於是便也只得點頭退下。

  離開了城池之後，張磊忍不住湊到劉凌旁邊道：「劉大人，您不讓殿下入城，是怕他們有所舉動？」

  劉凌搖了搖頭道：「咱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大好說，茶馬走私案茲事體大，就算王崇和謝步東這些高官沒被牽扯其中，可誰又能保證他們下面的人沒被牽扯呢？」

  「萬一殿下進城之後，他們狗急跳牆，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劉凌話中的麻煩，也不止是自己活著蕭元壽被幹掉，而是這件事一旦發生，必將讓宣大兩地的眾多將領遭受清洗。

  如此一來，邊境必將不穩，這便壞了他來這的初衷了。

  所以，劉凌並未讓蕭元壽入城，甚至晚上他都打算讓蕭元壽住在軍營之中。

  聽完劉凌的解釋，張磊也不好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只見一哨騎兵從遠處匆匆而來，蕭元壽見狀隨即打招呼道：「停下，停下！」

  為首的一名騎兵軍官看到身穿金黃色蟒袍的蕭元壽後，趕忙翻身下馬。

  「末將大同府百戶官陳霖見過太子殿下！」

  蕭元壽一聽頓時樂了：「呦呵，你認識我？」

  陳霖低頭道：「回殿下，先前有旨意傳來，說殿下會來這裡查茶馬走私案，再加上您穿著龍袍，所以我便猜您是太子殿下。」

  蕭元壽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時，張磊上前提醒道：「看清楚了，這是四爪蟒袍，可不是什麼了龍袍，你可別亂說！」

  陳霖聞言趕忙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道：「是是是，末將不知，下次一定注意！」

  蕭元壽自然不會為了這種事怪罪，他看了看陳霖背後的一哨騎兵，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去了？」

  陳霖道：「回殿下，我們是斥候，剛剛去草原上巡視了一番。」

  「哦！可曾見到韃子？」說到這，蕭元壽有些興奮，此時他手下有三千精銳騎兵，還有一千火槍兵和一千精銳步卒，正想找茬干一仗呢！

  然而，陳霖卻搖了搖頭說道：「未曾見到蒙古韃子！想來是前幾日被我等擊退，見討不到什麼好處，便撤了！」

  無法親眼見識和大周交鋒了數百年的老對手，蕭元壽自是有些失望，他剛想擺手讓陳霖離去。

  然而，一旁的劉凌卻上前說道：「陳百戶，既然沒見到蒙古韃子，便讓你手下的人先回去吧，你陪殿下在這轉轉。」

  「殿下，也有些事情要問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