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主管鹽政

  劉凌幾次想開口，但最終還是沉下了心思，他知道，這老皇帝是故意晾著自己的。

  至於理由，大抵是怕自己立功之後，心高氣傲得意忘形。

  此時若是開口，倒顯得自己焦躁了，於是，劉凌便安然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蕭帝的目的也確實和劉凌想的一樣，是覺得他立下大功之後必定焦躁，打算趁此機會敲打一番。

  而劉凌目前的表現來說，確是沒有這方面的情況。

  等批改完了最後一本奏摺，蕭帝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後道：「聽說，今日運河碼頭有很多官員前去迎接你，可有此事？」

  此時的劉凌已經站的兩腿發酸，聽到蕭帝的話後他趕忙說道：「回皇上，是有不少官員在碼頭，不過是不是來接我的就不知道了！」

  聽到劉凌這回答，蕭帝不由得笑了出來：「呵！那些蠢貨們為了接你，把運河都清空了，想不到你還不知道，看來他們是註定要白忙活了！」

  這次劉凌沒搭話，只是低頭不語。

  蕭帝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談論，畢竟從劉凌現在的表現來看，倒是平穩的很。

  他接過呂芳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隨後道：「你來京城，現在市舶司誰主事啊？」

  「回皇上，目前市舶司的生意主要由一個叫陳壽的人掌管，他是臣的一個手下，在生意上頗為精通。」

  「至於兵丁，目前是由降將蔣鶯統領，她乃是漁民出身，精通海戰，應付些許倭寇和離散的海盜不在話下。」

  「至於蓬萊本地的民政，目前是本地鄉紳戚翔在主持，我已經上書吏部讓他們儘快派遣官員赴任了！」

  聽完劉凌的回答，蕭帝點了點頭，然後道：「聽說你建立市舶司，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沒動戶部和工部一分銀子，可有此事？」

  提議建市舶司的時候，劉凌便沒打算找朝廷要銀子，畢竟這是壟斷買賣，要是連這種事都辦不成，那他這麼多年經濟學也就白讀了。

  「是陛下，我聽聞現在朝廷不太富裕，所以便沒找工部和戶部要銀子。」

  「再說了，匪首王直在那裡經營多年，只要搞定了他，不就什麼都有了？」

  聽到這話，蕭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自從收到劉凌關於市舶司的奏報之後，他這幾日的心頭便像是抹了蜜似的，剛才板著臉看奏摺也是強行裝出來的。

  如今聽到劉凌的回話，他臉上的笑容自然也難再掩飾住了。

  「你小子，口氣倒是不小，若我大周朝十成有一成的官員，有你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朕又何須整日發愁軍需民政之事？」

  「罷了，就當你說的是實話吧！」

  「對了，雖說你安排的人手應該不錯，但市舶司那麼大的生意總得有個主事之人，你覺得應該派誰去合適？」

  劉凌聞言一愣，他撓撓頭道：「回陛下，臣從未在京城待過，也不認識朝中的什麼官員，所以實不知讓誰去！」

  蕭帝對他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此時的他，怕的就是劉凌投靠到嚴黨這邊，若此時劉凌推薦了人選，那蕭帝肯定要萬分小心了。

  然而就在蕭帝打算越過此事的時候，下方的劉凌又突然開口道：「陛下，您若非要臣提議的話，臣倒是有些想法，但具體如何實施還要陛下拿主意。」

  此話一出，蕭帝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沉聲道：「你有人選？」

  劉凌搖頭：「不，不是人選，是一些想法。」

  「目前市舶司運營正常，不瞞陛下，臣在家鄉劉家村也有些生意，臣做生意的原則就是，只要運營正常能賺錢，就暫時不要做人事上的變動，因為一旦出現變動，不管是下面的人，還是那些商人都需要時間適應，而適應之後，也未必會比之前的情況好，所以能不動，還是儘量不動的好。」

  「當然，他們三人雖能獨當一面，但統籌全局的實力確是沒有，陛下派遣一人前去主事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主事之人，我覺得不應該從百官之中挑選！」

  這話倒是把蕭帝說的一愣，他饒有興趣的問道：「不從百官之中挑選，那從哪裡挑選？」

  劉凌抬頭，目不斜視的看向蕭帝道：「臣覺得，從外戚、內監、勛貴之中挑選為佳。」

  這下，連一旁的呂方都有些愣神了，回過神後，他立馬看向蕭帝。

  在看到蕭帝臉色也有些不自然的時候，他立刻上前呵斥道：「大膽！祖訓有言，外戚、內監永不干政，勛貴也只有執掌兵卒之權，怎可讓他們參與政事？」

  「劉凌，你是仗著有所功勞，便得意忘形了嗎？」

  劉凌躬身低頭：「不敢，臣之所以建議陛下從這三類人中挑選，其因有三。」

  「第一，用這些人主管市舶司，更容易掌控，任免全由陛下心思。」

  「第二，他們只忠誠於陛下，且和文臣向對，可以受到文臣御史們的監督，不易出現大貪特貪的情況。」

  「至於這第三嘛，市舶司今後每年能賺取百萬兩白銀，全都上繳戶部，似乎……咳咳，市舶司乃陛下欽點建立，理應算上內帑一份，之前臣急於向皇上報喜，有些事做的確實不妥，所以……」

  說到這，劉凌沒再往下說了。

  之前說過，皇帝的錢和國家的錢是兩碼事。

  一個是內帑，歸皇帝自己管，一個是國庫，歸戶部管。

  皇帝的收入主要是皇莊的稅收，每年雖吃穿不愁，但總歸也不夠寬裕。

  畢竟是整個皇宮的花銷，別的不說，單是那些宮女太監們的吃喝便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還有皇宮各處的修繕養護，更是花錢如流水。

  所以內帑的錢經常不夠，不夠了就要找戶部借（大多有借無還）。

  雖說現在嚴高掌著戶部，蕭帝要多少給多少，但老闆找員工要錢，總歸是沒啥面子，所以如果每年能多給內帑一些進項，對皇帝而言，也是件好事。

  這件事劉凌之前倒也想著，可偏偏上報的時候忙忘了，既然數字已經報上去了，那送錢的時候，便也只能依照數目送去戶部。

  如今劉凌說出這番話來，一來是解釋一下，二來也是不想讓皇帝派遣個文官去市舶司搗亂。

  畢竟，自己可還和女真做生意呢，若被文官發現了，鐵定要出麻煩。

  至於劉凌口中的外戚、勛貴目前他所知道的是，蕭帝並沒有什麼信任的人選，唯一能選的就是太監。

  太監雖心理陰暗且大多不是什麼好鳥，按他們有一項優點就是對主子比較聽話。

  到時候，自己讓蕭元壽打聲招呼，保證他們不鬧事。

  在聽完劉凌的這些話後，龍椅上的蕭帝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你小子，倒是懂得為朕著想。」

  「不過，朕還看不上那仨瓜倆棗的，主事之人就不派了，就像你說的，能賺錢就別亂動。」

  「既然現在是你的人在主管市舶司，那市舶司便仍由你負責，有功勞朕賞你，若出了岔子朕再懲戒，如何？」

  雖然蕭帝說的不在乎，但劉凌明白，這錢今後還是要給的。

  於是他便低頭說道：「是陛下！」

  匯報完了市舶司的情況，蕭帝又說道：「上次你平滅倭奴，朕不好賞你什麼，這次你剿滅了王直，又為朝廷賺了這麼多銀子，說說吧，想要什麼封賞？」

  之前聖旨上已經說了，等市舶司的銀子送到京城之後，連帶剿滅王直的獎賞一起給。

  蕭帝可不是那種只會畫大餅的垃圾老闆，面對如此人才，他可是不會吝嗇賞賜的。

  劉凌聞言也有些蛋疼，他心中暗道：賞你就直接說唄，還要我要，我能要啥？要的多了你嫌多，要的少了你又不好意思，真扯淡。

  於是，劉凌便表現出了一副猶猶豫豫，想開口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蕭帝見狀也是失聲而笑，他說道：「聽說你在蓬萊弄了個鹽場在製作精鹽？」

  這事劉凌並未上書告知，不過也沒太過保密，蕭帝知道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雖說劉凌不認為蕭帝會因此收拾自己，但他還是表現出了惶恐之色道：「回陛下，是弄了個作坊製鹽，不過臣並未售賣給本地，全都通過市舶司賣給了那些商人，呃……臣覺得，這應該不算販售私鹽吧！」

  看著劉凌慌亂的樣子，蕭帝擺了擺手道：「不算，市舶司買賣私鹽官府管不著，我想問的是，你那鹽成色如何？我若是讓你主管魯州和冀州的鹽政你覺得怎麼樣？」

  此話一出，劉凌一雙眼睛立刻睜得滾圓。

  若說在古代當什麼地方官最掙錢，鹽政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這種壟斷行當，堪比如今的煙局。

  如果劉凌接下這個職務，就算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單純賣精鹽，也能肥死他！

  略微思慮了一會之後，劉凌說道：「回陛下，主管鹽政一事臣干是幹得，但我怕……」

  蕭帝挑眉：「你怕什麼？怕有人找你麻煩？」

  巨大的利益，便代表著巨大的風險，鹽政這肥差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萬劫不復。

  劉凌思慮片刻之後，沉聲道：「回陛下，您讓我干，我就干，我那作坊製作出來的精鹽成色極佳，不過我覺得如今老百姓購買食鹽的價格略貴，若我主管鹽政之後，希望能下調一些價格，讓老百姓吃得起鹽巴。」

  「當然，每年上交給朝廷的鹽稅肯定是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