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約定

  嘉雯從善如流，跟在秦舒漪身後走了進來。

  兩人坐定，秦舒漪倒了一杯茶給嘉雯。

  茶水是剛燒出來的，裊裊泛著白氣，嘉雯將茶杯攏在手心，淺啜一口，道：「秦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相對於嘉雯的開門見山，秦舒漪笑笑沒有接話，她不會這麼快就展露出她的目的。

  秦舒漪緩緩吹著茶水上漂浮的茶葉，直到嘉雯的眼中隱隱有了不耐煩，她才開口道：「我找你來，是有些舊事要和你說。」

  嘉雯嘉琪兩姐妹里，秦舒漪其實與妹妹嘉琪關係更好些，可今天來的是姐姐嘉雯，她心中就要多一分防備了。

  「你讓笙姐替你遞消息給我，就是為了和我敘舊？」嘉雯問話毫不客氣。

  秦舒漪笑著搖了搖頭：「是舊事，不是敘舊。」

  

  嘉雯耐下性子，等秦舒漪繼續開口。

  「是有關你們的父親鄧先生的。」秦舒漪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嘉雯。

  果然，她在嘉雯的臉上看到了震驚。嘉雯沒有想到秦舒漪竟然知道她們的身世。

  「秦姐，你直說吧。」嘉雯語氣有些急切，欺霜賽雪似的面龐也出現鬆動。

  秦舒漪沒有再賣關子：「你們的父親，曾經是海都赫赫有名的輪船大亨鄧倫鄧先生，對麼？鄧先生當初和黎老爺子兩個人是忘年交，他故去後，把你們託付給了黎家照顧。」

  嘉雯的眼神中泛起濃濃的戒備，她沒想到秦舒漪知道那麼多。她與妹妹的身世，除了黎家家主，沒幾個人知道。

  秦舒漪將嘉雯的神色收入眼底，她輕輕將茶杯放下：「嘉雯，不要擔心，我沒有壞心。我之所以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關於你們父親去世的秘密。」

  「你們父親的去世，並不是表面上因為商戰失敗鬱鬱寡歡所以才會去世那麼簡單，而是另有其因。」

  「是什麼！？」嘉雯臉上失了往日的清冷，聲音有些尖利。

  秦舒漪撫上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秦舒漪的手心乾燥溫暖，指腹有常年拿槍留下的繭子，嘉雯被這雙手握著，竟然漸漸覺得安下心來。

  「是黎天墨。當初是他在背地裡，泄露了你父親公司的機密，將它賣給了你父親的老對頭，才導致你父親輪船公司的破產。甚至包括你們姐妹倆成為他手中替他賣命的刀俎，也是因為他的安排。」

  「要不然，你想想，以你父親和黎老爺子的交情，你們怎麼會變成黎天墨手中的棋子呢？這都是黎天墨暗地裡的籌謀。」

  秦舒漪語氣悠悠，將塵封的真相娓娓道來。

  嘉雯被秦舒漪握住的手逐漸緊攥，看得出來她是在壓抑怒氣。

  「你的話，有幾分可信？」嘉雯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聽得人心裡發麻。

  嘉雯問的是她的話有幾分可信，仿佛不信任她的樣子。但是秦舒漪知道，這正代表了嘉雯將她的話聽了進去，放在了心上，所以才會這麼問。

  她微微笑道：「嘉雯，我沒有騙你的立場，而且，我會幫你除掉黎天墨。」

  「況且，難道你不想帶著你妹妹擺脫黎天墨的控制嗎？難道你們就甘心一輩子替他賣命，然後死在自己也不知道的人手裡？」

  秦舒漪連著兩個問句，重重敲擊在嘉雯耳里。

  妹妹……嘉雯聽到這句話，眼神暗了暗，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傷痛。她很快就將其隱去，朝秦舒漪伸出縴手：「好，我相信你說的，但是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告訴我這些，還幫我除掉黎天墨吧？」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秦舒漪回握上嘉雯的手：「當然，我需要一個內應。」

  「我在黎家待了那麼多年，也曾暗中搜集了黎天墨的一些把柄，其中就有他倒賣軍火和涉嫌謀殺上流人士的證據……這些東西只要流傳出來，就足以對黎天墨造成致命打擊。現在這些東西就被我藏放在……」

  「所以，你想讓我替你把這些證據偷出來？」嘉雯打斷秦舒漪的話，「你這麼信任我？你就不擔心我倒打一耙，轉身就把你出賣給黎天墨？」

  秦舒漪笑了笑，高深莫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和你結成同盟，那我對你自然是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秦舒漪自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信任嘉雯，但是她也不怕嘉雯反水，因為證據里關於謀殺上流人士的部分，裡面正有嘉雯嘉琪姐妹倆的參與。更何況，如今她用鄧父的死挑起了嘉雯的懷疑，她與黎天墨之間就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嘉雯聽完秦舒漪的話，心中卻是有些感動，她沒想到秦舒漪竟然如此信任她，可她還有一個秘密，一個沒有辦法開口的秘密。

  想到這裡嘉雯看向秦舒漪的目光便有些閃躲，她勉強一笑：「既然這樣，那就說好了。秦姐有什麼事可以通過笙姐給我傳消息，這樣更安全些。我今天出來得太久了，該回去了。」

  說完，嘉雯腳步微微踉蹌，轉身出去了。

  秦舒漪一向觀察入微，她察覺到嘉雯的失態，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嘉雯離開後不久，秦舒漪也回了督軍府。

  戰霆梟早就在房內等著她，見她回來，有些不高興地問道：「你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秦舒漪將外套脫下，順口回道：「去照相館了，那裡久不住人，我去打掃一下。」

  戰霆梟自然知道秦舒漪的去向，但他就是想要聽秦舒漪親口說，等聽到她的回答，戰霆梟笑得一臉滿足地湊了過去。

  「我身上都是灰塵和汗味。」秦舒漪受不了他，一手將他推開。

  戰霆梟卻絲毫不在意，使勁在秦舒漪懷中嗅了一口：「我的漪兒什麼味道我都喜歡！」

  秦舒漪沒有想到在外冷麵閻王一般的督軍大人，在自己面前卻像是一頭巨型的狼狗，隨時隨地都恨不得將腦袋湊過來讓她摸兩下。

  秦舒漪失笑，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拍了拍戰霆梟的頭。

  戰·大型狼狗·霆梟冷不防被拍了一下腦袋，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