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世子，這麼長時間的事了，何必呢？」

  應浩端著湯藥，不自在道。

  「他許了你什麼？」

  墨子弈譏笑一聲，抬頭示意了一下趙羨。

  應浩瞬間瞪大眼睛，趕忙搖了搖頭否認，「世子，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說到一半，應浩頓住了聲，回頭看向趙羨，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而趙羨站於原地，從始至終都沒有阻攔的意思，見他是這樣，應浩才放下心來，嘆了口氣，「我之所以幫殿下，是因為我師傅。」

  「我以前也說過，我師傅是御醫，可是後來出了事才會這麼落魄，我本以為他是騙我的，可誰能想得到他真是御醫，是被人陷害了，才會淪落到那等田地……」

  

  應浩的語氣中滿是唏噓，「那畢竟是我師父，我自然要幫師父報仇，所以才會答應殿下的話，入了宮……」

  墨子弈盯著他看了片刻，確定他沒有在騙自己，「害了你師父的是陛下？」

  「是！」

  應浩乾淨利落，他之所以會入宮就是因為這個，他沒有必要去幫趙羨，不過是有自己的目的罷了。

  「怎麼會這麼巧？」

  墨子弈捂著傷口順著牆緩緩坐下，喃喃自語著。

  「什麼意思？」

  趙羨微皺眉頭，似乎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

  墨子弈見狀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我說，這時間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你就沒有想過？」

  聽見墨子弈這話，趙羨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精彩起來，就是應浩也不由得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這……這是什麼意思？」

  「你師父可是宮中的御醫，你現在也是，你覺得就憑你自己能逃得出去？」

  墨子弈反問，這一問應浩也發覺事情的不對勁了，卻還是嘴硬的回道，「萬一……萬一是師父給自己留的後路呢，或者是有師父救過的人幫了師傅一把！」

  「你自己信嗎？」

  墨子弈嗤笑一聲，隨後看向趙羨，「你應該知道他師父是什麼時候出得事吧？」

  趙羨眸子閃了閃，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墨子弈又一直盯著他，逼的他不得不回答，「先帝駕崩之時，據說是他的問題……」

  應浩倒是聽趙羨提過，可是縱使如此還是有些難受。

  「殺人滅口。」

  除此以外他想不出第二個原因了。

  可……真的是巧合嗎？

  他父親在那裡謀劃了那麼久，而這個御醫又剛好會到那裡去，最後又死的莫名其妙？

  一時間牢中的氣氛徹底詭異了起來。

  「噠噠噠——」

  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驚醒了其中的三人，應浩直接端著藥碗就出去了，趙羨緊隨其後，給牢門落了鎖，下一秒剛剛出去的獄卒，出現在拐角，靠近後從趙羨手中接過鑰匙，若無其事的站在了門口，一切都像剛才那樣。

  「世子啊，你就把這藥喝了吧。」

  應浩扯著脖子，苦口婆心的勸著。

  「應御醫，這世子不願喝，你倒是也不必如此上趕著，一頓不喝又死不了。」

  呂林帶著幾個人，慢慢悠悠了走了過來，輕蔑了瞟了裡面一眼，確定人沒事，才笑呵呵的同應浩說道。

  「呦，呂大人啊。這可不行，陛下把人交給臣，那是對臣的信任，這人可是萬萬不能出事，若是出了事，那日後陛下還怎麼信任臣啊？」

  應浩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就懟了回去。

  呂林在應浩那吃了癟，倒是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現在這三人中最不好得罪的就是這應浩，這應浩也是能爬，爬了右相的門道，得了陛下的信任。

  「殿下，這獄中不乾淨，您還是少在這裡留的好。」

  呂林轉身朝趙羨行了一禮，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是要趕二人離開。

  「殿下，家母生前最喜修佛，麻煩您給家母找個上東寺的和尚來誦經祈福。」

  墨子弈見趙羨不願走，甚至有要和呂林發火的跡象，趕在他前面說道。

  「有一個自稱是無僧的小和尚，已經在墨家停留數日了。」

  趙羨明白墨子弈的意思，不過倒是讓他想起來這件事，那小和尚來的早，一來就直奔墨家，當時所有人都怕沾染上墨家和顏家之事，就差繞著走了，可那小和尚，還是在墨府門口停留許久，直到金吾衛把他放了進去，便一直待到了現在。

  隨著幾人走後，一時間就只有門外那個小獄卒留了下來，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而墨子弈腦海中還迴蕩著趙羨剛才的話。

  他沒有想過，無僧會在這種時候下山入城，並且還進了墨家。

  「今日可有消息傳進來？」

  「一切照舊，北邊還沒有人來，估計還在路上，自從那日六殿下帶您出宮以後，六殿下就似乎是失了聖恩，如今諸事皆交由四殿下主理。」

  那獄卒不慌不慢的將近幾日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四殿下？」

  他父親好像不是很喜歡趙羨，要不然在揚州的時候，也就不會讓人殺了他了。

  不過這趙柏頂多也就是個傀儡，扶植個傀儡上位，他爹這是想坐後邊？

  「府上呢？」

  「霍光大人，和南星大人都在，沒有異常。」

  那小獄卒低著頭，長得平平無奇的，又在這麒麟衛中多年，平日裡木訥，可辦事又穩妥，任誰也想不到這是早就被插進來的棋子，就是墨子弈也是在來了以後，他主動接近才知道的。

  經歷了那麼多，他知道他父親肯定會在京中安插人手，可是這把人安插在呂林的眼皮子底下，還是令他有些震驚。

  「公子還是趁早離開吧，小人們可送公子出城。」

  小獄卒猶豫了半天沒有聽見下文，才壯著膽子開了口。

  這人留在城中始終不是個事，尤其是現在局勢不明，南邊那邊蠢蠢欲動的，誰也說不準會出什麼事，而上邊給他的唯一一道命令，就是務必要保護好公子，絕不能出任何事。

  「現在還不是時候，父親終究是要進城的，我留下會更加容易些。」

  墨子弈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告訴他們這幾天不要著急，一切等父親來了再說，還有……母親的遺體要保護好，不用管我。」

  說完他再次對著石牆緩緩坐下，沒了動靜。

  小獄卒見狀微微嘆氣，可也沒有再說什麼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