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罰與否（二）

  「解上一簽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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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順帝心安下來，也就沒有剛才那麼煩躁了。

  接過無欲手中的簽筒，就開始搖晃起來，片刻後一支銅簽唰的一下掉了下來，落在了萬順帝的腳邊。

  無欲見狀也不猶豫，彎腰拾起了那銅簽來，在眼前端詳了片刻，隨後微微一笑，將那銅簽展示給萬順帝。

  不過就是匆匆一眼，萬順帝就變了臉色。

  「這是何意？」

  萬順帝瞧著那花了三道橫的銅簽，臉色十分不好，這簽他也不是第一次搖了，這三道橫，便是下籤。

  眼下這種情況的下籤……實在是讓他忍不住多想。

  而無欲在看見那銅簽的時候，臉色也是十分的凝重，聽見了萬順帝的質問，才緩過來神來，沉吟片刻，雙手合十於胸前，「阿彌陀佛，恐怕這件事並沒有這般結束。」

  無欲搖著頭，看起來很是無奈。

  看得萬順帝不由得一急，「主持是何意？這什麼叫沒有結束？」

  「此言……貧僧怕是說不得，事關朝政，貧僧不敢妄言。」

  無欲低頭，躲開了萬順帝的視線，不卑不亢的說道。

  「朕恕你無罪，但說無妨！」

  萬順帝此時只想知道這銅簽究竟說了什麼，根本就無心聽他說了什麼，再者說這妄議朝政，又沒有其他人，怎麼會有人知道呢。

  「此事因果未了，若是不加以解決的話……陛下恐怕就要遭此劫難了！」

  無欲是猶豫了又猶豫，才緩緩地解釋道。

  他這話一出，頓時萬順帝便是大喝一聲，「放肆！」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只是解簽之人，而非中籤之人。」

  面對萬順帝的壓迫，無欲不急不忙的回應著，言語間不見一點的慌張，顯然是早就習慣了萬順帝這般行為，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而萬順帝此時卻是被他這句話給駭住了，並不是因為其他的，而是因為這因果之事，他其實有些猜測。

  這次他雖然下定決心要對顏家動手，便是因為他收到了暗報，說進來這南邊是越發的不老實了，甚至還有了一些不好的跡象，所以才想要試探一二，只是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會發展成這般樣子。

  現在這一句因果未解，恐遭其難，是不是就是在說南邊的問題。

  對於這銅簽之術，萬順帝那是深信不疑，畢竟當時他日日夜夜都不敢閉眼，只要一閉眼，腦海中便是當時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是慘死是的模樣，缺胳膊少腿的來找他，說是他償命，這件事一直解決不了，可是自從碰見了這無欲之後，那件事就是清風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曾經也一疑惑過，可是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這無欲從來都不會插手朝政，一心只是為了修行，這倒是讓他放下了不少的戒備，甚至靠著這銅簽之術，還讓他躲不過不少的麻煩，他便是愈發的相信於他了。

  如今他這般說，他自然是深信不疑，這事一直壓在他的心頭這麼久了，他從來沒有放下過。

  「那聖僧可有什麼辦法解決此事？」

  萬順帝的聲音陡然見恭敬了不少，便是稱呼都有了變化。

  無欲那光溜溜的額頭，微微皺起，一會搖頭，一會又定住，就在萬順帝都有些不耐煩了的時候，無欲終於開口道，「解鈴還須繫鈴人。」

  說著，無欲的視線漸漸看向窗外，只聽見外邊的那庭杖之聲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音了。

  ……

  「世子，您沒事吧？」

  陳萬踏著小碎步上前，低俯下身滿眼關切的看著趴在刑凳之上，背上血淋淋的墨子弈，輕聲問道。

  「無礙。」

  受刑之時無一聲發出，自然不會是因為不疼，這完全是因為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低頭，他要是想抱住陳善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只是這辦法實在是鋌而走險，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行。

  「剛才多謝公公了。」

  強忍著背後的火辣，墨子弈嘶啞的開口，聲音並不是很大，也就只有他和陳萬能聽清楚。

  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剛才陳萬開口提醒萬順帝時間，其實就是為了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畢竟把萬順帝給逼急了，那他就是徹底的完了。

  陳善現在聽見他這話，就知道他剛才費的那心思沒有白費，他那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才開的口，就是為了買墨子弈這個人情，現在他這麼開口便是承了情。

  這幾年在萬順帝身邊，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墨家絕對不簡單，至少從來沒有人能在陛下的盛寵之下，存貨這麼久。

  盛寵是皇恩，又何嘗不是一道催命符呢。

  「世子，這事情記不得，陛下說主子，為了一個小子，得罪了陛下，不值當。」

  看著墨家這位世子，第一次這麼倔強，陳萬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勸了一句，同時招來四個身強體壯的小太監，扶著人趴到了一個簡易的擔架上。

  這受了八十庭杖，這人沒有昏過去都是他底子好了，一般都文臣受了這八十杖，一條命也就沒了一半了。

  「我知道，可是那也是一條命，又是因我受難，我豈能置之不理？」

  墨子弈此時也是開始發熱了，迷迷糊糊的被扶上了擔架，口齒有些不清。

  陳萬一看這架勢也不敢在說什麼，擺擺手，事宜那些小太監趕緊給人送出去，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見狀上面兩步，聽著陳萬的吩咐，「把人交到定北侯的人手上，記住這一路可是得輕點，人是萬萬不敢出問題的。」

  「是，大公公放心。」

  小太監應的快，話音一落，就跟了上去。

  望著他們漸漸走遠，陳萬的臉色卻是驟得沉了下來，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才不確定的搖了搖頭，快步走進了殿中。

  殿中本是還在憂心忡忡的萬順帝，見陳萬躡手躡腳的進來了，當即面露喜色，一招手將人叫到了進前來，「人如何了？」

  「陛下放心，世子身強體壯的自然是沒事的，那板子可是實的，聽的老奴都心頭一緊。」

  陳萬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應承道。

  這人自然是不能給打死的，拂了陛下的面子又不能給打輕了，總之這差事是打的他驚心動魄的。

  「那他……如何？」

  萬順帝聽後滿意的點點頭，他就是要他吃點皮肉之苦，才能老實，隨後又遲疑的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