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廟堂之高（一）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先退下吧。」

  萬順帝隨意的擺擺手，沒有給墨子弈多說什麼都機會，同時連帶著季同，一同了轟出去。

  「臣領旨。」

  墨子弈行了禮後，乾淨利索的轉頭離開。

  晚風嗚咽的殿前，一排人跪的整齊。

  當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時，平日高高在上的皇子們，幾乎同時抬頭望去，有渴望，有害怕，有疑惑...

  不一樣的眼神落在墨子弈的身上，墨子弈看著一群落了難的皇子，抬手輕拱算是行禮。

  他本是世子，如今更是天子親軍，自然不必行大禮。

  在眾人神情各異的注視下，墨子弈亦步亦趨，最後停在了殿前，靜靠著柱子站定。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三皇子看著墨子弈完好無損出來的那一刻，就將五指死死攥住，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一個由他父皇設下，由這世子主演的圈套，把所有人都套住了。

  可笑，他那太子大哥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呢吧。

  三皇子趙裕，淒涼而譏諷的看向一旁，早已失了神的太子殿下。

  趙羨跪在最為偏僻的邊角上，目光灼灼的看著雙臂環抱，半靠在柱子上的墨子弈。

  恰巧，墨子弈同時回頭，兩人的目光相撞，撞出了不少的恩怨。

  墨子弈的眼神很複雜，他把高李氏親手送進了地獄，一個太子妃的舊奴用一條命，給這位六皇子搏了出來一條路。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本以為他不會這麼做，那晚交談時，趙羨也沒有這個打算，可這才兩三日，趙羨就把她給到了三皇子手中。

  對於墨子弈眼中隱約的質問，趙羨沒有一點的波瀾，似是看慣了生死，死個婢女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可若是...他，問題就大了。

  外邊幾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就差掀起陣陣腥風血雨，可殿中卻是一片沉默。

  陳萬那早就耷拉下來的眼皮，不時偷偷掀起，時不時撇向萬順帝，萬順帝手中的御筆不停，在一份份奏摺上，落下硃批。

  「怎麼？不明白朕為什麼還是留下了他？」

  萬順帝對於他身邊這個老太監，那是不能再了解了。他一個小動作，他就能猜出來。

  「陛下聖明，老奴...老奴覺得，這定北侯世子沒有表面的這麼簡單。」

  對於萬順帝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陳萬咧著嘴，讚嘆道。

  「他是不簡單，想用這個辦法，逼朕對北疆補給之事給個結果，真是好大的膽子，這若是墨明遠，可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說到底還是年輕了。」

  萬順帝手持御筆，在奏摺後邊落下筆畫。

  「不過，這件事也是太子做的有問題，讓人抓到了把柄，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朕苦心培養他這麼久，還是沒有斗過老三，甚至還被老六算計了，那朕留著他又有何用，沒殺他就已經是朕顧及父子情分了。」

  萬順帝冷哼一聲，「連京中的事都處理不好，還想把手伸到邊軍那裡，怕是最後連怎麼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陳萬雖是對萬順帝有意挑起皇子奪嫡這件事，有所了解，可當他聽見萬順帝親口，訴說其中的事情後，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涼。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就是最真實的寫照了吧。

  「老大無能，老二軟弱，老四老五太過粗鄙，現在看來，朕成年的這六個兒子中，就只有老三和老六，能斗上一鬥了。」

  「只可惜，老六雖聰慧，心也狠，可籌碼上，他還是鬥不過老三，顏家的底蘊太過深厚了，就算是太子那裡都鬥不過。更何況是沒有家世的他。」

  萬順帝的話語中充滿了落寂，可能別人若是聽見這話，絕對是大吃一驚。

  要知道，這六皇子自萬順帝登基後，一直不受寵，可萬順帝這話說的又是另一番場景。

  提及這裡，陳萬竟是渾身一個哆嗦，他想起了當年北堂家名動京城之時，那位紅衣的小姐，俘獲了萬順帝的心，紅妝十里相娶。

  可最後卻落的那般下場，連帶著六皇子也被嫌棄至今。

  想著想著，陳萬頭上豆大的汗珠就慢慢滾落。

  萬順帝似是沒有察覺到陳萬的一樣，搖頭說完便是沒有再開口了。

  說這些，又何嘗不是在宣洩，畢竟有些事情憋久了，他也不舒服。

  墨子弈眼看著日出帶著霞光，照亮天際。

  挺直了身子，鬆了松筋骨，他好久沒站過一夜的崗哨了，竟是有些扛不住困意了。

  至於下邊那些，不知何時就東倒西歪的皇子們，更是扛不住這瑟瑟秋風。

  反倒是萬順帝的殿中，燭光一夜未停，窗上映出的影子，無不在告訴墨子弈，這位上來年紀的帝王，真真的看了一宿的摺子。

  陳萬帶著無法抹去的疲倦，走出來殿中，隨手找來附近的太監，低聲耳語起來，不時看向地下的那些皇子們。

  太監們得到命令，一人領著一位徑直離開了。

  趙羨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墨子弈，才故作痛苦的緩步離開。

  「世子，一會上朝之時，您隨麒麟衛，一同護駕即可。」

  陳萬吩咐好那裡，又邁著小碎步來囑咐墨子弈。

  「有勞公公了。」

  ......

  墨子弈一身血色麒麟服，立於大殿中的一處屏風之後，那裡不禁有他，還有數十名黑衣麒麟衛，只有他一身紅衣，顯得格外耀眼。

  墨子弈略有好奇的大量找他們的衣服，麒麟衛中向來是等級森嚴，就連穿衣的標準也是極為苛刻。

  最普通的便是這種黑色的，還有一種藍色的是等級稍高，而其中最為耀眼的就是這種御賜的血紅色。

  整個麒麟衛，也就只有正指揮有一套，而他身上這套，就顯得更加特殊了。

  只見那些黑衣麒麟衛，目視前方，手時刻放在刀柄上，就等萬順帝一聲令下，而後快速衝出。

  可墨子弈分明能不時，感受到有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而後快速移開，很明顯他們也對著來歷不明的少年很是好奇。

  難道陛下是想要問責指揮使，而後讓這小子接受麒麟衛，這是所有都默認的想法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振臂高呼的聲音傳來，墨子弈也管不上這些麒麟衛的想法，將注意力放在了屏風外邊，最前邊的那排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