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廟堂之高（二）

  一個個無精打采的皇子們，赫然在列。

  陳萬臉色不好看的拖著，一卷金線製成的聖旨，裡邊是什麼，墨子弈很清楚，萬順帝這是打算當著文武百官的面。

  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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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卿平身。」

  「今日早朝，朕有一事，要宣布。」

  萬順帝沒等下面的人，做出什麼反應，就直接開口，「陳萬。」

  陳萬應聲而出，手托聖旨，高舉過頭。

  下邊除了幾位重臣似有預感，其他人都是懵懂的跪拜。

  陳萬兩手一張，聖旨沒有保留的展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東宮太子趙乾，德行有失，以下犯上，私藏餘孽，朕痛心疾首，念其久居東宮兢兢業業，故從輕發落，廢其太子之位，貶為庶人，欽此！」

  短短几行字，就這麼將一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瞬間拉入沼澤，再無翻身的可能性。

  隨著陳萬話音剛落，殿外早就等候已久的麒麟衛，快速而來，將已是庶人的趙乾，拖了出去。

  「父皇，父皇！」

  趙乾本以為，萬順帝昨日沒有發落他，可能是原諒他了，就是沒有想到，會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直接廢了他。

  「陛下，這...國儲乃是國之根本怎麼說廢就廢？」

  戶部尚書解元明，伏跪在地上哀求著。

  「陛下...」

  墨子弈躲在屏風後，冷眼看著太子黨羽為其求情，心中為他們默哀一秒，現在求情，無異於火上澆油，引火焚身。

  直到最後出現了一名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陛下，這於理不合，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御史大夫於陽秋，正義凜然的立於殿中央，公然頂撞。

  這御史台不應該摻和這事吧，不是說御史大夫為人剛烈，從不和任何人拉幫結派，只是孑然一身。

  那他現在給太子求情，不能...

  墨子弈突然想到一個荒唐至極的想法，這位御史大夫，不能真是因為『於理不合』這四個字，從而頂撞陛下吧。

  畢竟在墨子弈看來趨利避害這種事，是個人就明白，可他是真的低估了御史的寧折不屈。

  死諫，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但他們的行為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萬順帝大手一揮，那些立於墨子弈身後的黑衣麒麟衛，傾巢而出。

  同另一側的麒麟衛，左右夾擊，將百官團團圍住，在眾人驚恐萬狀之下，將剛才出聲求情的文官全部拿下，壓走。

  「誰還有異議？」

  墨子弈隨著眾多麒麟衛，一同壓著眾人離開，身後傳來萬順帝頗有威壓的聲音，以及鴉雀無聲的百官。

  這就是萬順帝最終的目的，一如他登基之時，剷除所有異己，手段伶俐。

  墨子弈有些憐憫的看向那位被摘了官帽的御史大夫，按理說，御史大夫有諫言無罪的特權，可偏偏這位非得摻和東宮的事。

  這種情況下，誰管你是誰，還不都直接拿了再說。

  墨子弈皺著眉頭跟在一眾麒麟衛後邊，這是要出宮？

  「墨大人。」

  一名看著年紀不大的黑衣麒麟衛，快步跑他身邊。

  「何事？」

  「您可要隨屬下等，去鎮撫司，指揮使大人在那裡等您。」

  那人神色恭敬的回答。

  「聖旨也在鎮撫司。」

  似是怕墨子弈不答應，那人又趕忙補了一句。

  聖旨？

  墨子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來是任職的聖旨，他還挺好奇，萬順帝能把他放在什麼位置的。

  「好。」

  墨子弈心中有事，就沒再注意那人，而是微低著頭，無意識的跟著大部隊。

  等他把事情想明白了，結果就發現，那人居然還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墨子弈一回頭，那人腳步就一頓，停下來看著他，驚慌的眼睛不停的亂轉，不知放在什麼位置好一樣。

  「過來。」

  招手將人叫了過來，他長的有那麼凶嘛，有什麼可怕的。

  「墨…墨大人。」

  結結巴巴的話語，更加證明了墨子弈的猜測。

  「你在跟著我？」

  墨子弈板著臉，這是他在軍中常有的狀態，他從不感覺這有多可怕，對待重要的事，自然要認真些。

  「是。」

  可那人卻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咬著牙，回答道。

  「你在怕我？」

  搞笑又無奈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沒有。」

  看著努力掩蓋又手忙腳亂的麒麟衛，墨子弈腳步慢了下來，逐漸給前邊的大部隊有了距離，而身旁的那人也隨著他，慢了下來。

  「小人是奉命跟著您的，大人說怕您不熟悉鎮撫司，需要個帶路的，就…就讓小人來侍奉您了。」

  對上墨子弈冷淡的眸子，那人慌了，他能感覺到裡面的殺意，一把刀就卡在他的頭上。

  「是嗎？」

  墨子弈靜靜的看著他，然後，笑了，那一瞬間，就像是從寒冬里吹出來和煦的春風。

  那人咽了口口水，怪不得這麼一個權貴，沒有人願意去侍奉，最後這麼好的活，落在他身上。

  聽說不少同僚說，此人生性殘暴喜怒無常，昨日還把指揮使也給得罪了，這才導致整個麒麟衛上下都被罰了。

  只是昨天究竟是因為什麼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你叫什麼？」

  墨子弈其實剛才就感受到了，那些人身上隱隱的敵意，再結合這人來看，這鎮撫司之行，看來是不簡單了。

  「小人松舟。」

  松舟提著刀，跟在墨子弈身後，有問必答。

  「你是世襲的麒麟衛？」

  墨子弈一聽他的名字就覺得不太對勁，這種名字不像是平常百姓家能取出來的。

  「小人家裡是世襲的麒麟衛，只是我爹死的早，所以到小人這裡就落寞了。」

  松舟說的時候，充滿了不甘。要知道他家祖上是世襲的麒麟千戶，可現在就只剩下了這麼個麒麟衛的位置，其中經歷了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這個活並不吃香，你是被罰過來的？」

  墨子弈直接就抓住了亮點，一個受排擠的世襲麒麟衛，接到的活自然不好。

  松舟沒想到墨子弈說起話來這麼直接，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才好，只好尬笑兩聲。

  「這罰可能不太妥當...」

  目光落在這位墨大人的身上，一手下垂，一手背在身後，走起路也是搖搖晃晃的，沒有一點正形。

  「沒什麼不妥當的，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裡了。」

  恰巧此刻隊伍走出了宮門，霍光和南星看見他就直接圍了過來，把松舟給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