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審問（二）

  「你覺得為什麼？你做之前不就應該想好後果嘛？」

  墨子弈沉著臉。

  「這事情是我做的，和他們沒有關係。」

  高成抱著頭，用力的砸著自己的頭，突然高成死寂的眼中，帶著點點希望，看向墨子弈，「世子，您救救他們吧！您是邊軍出身，您也知道他們都是出身窮苦，他們只是為了養家餬口，求您救救他們。」

  有了剛才的教訓，高成不敢再靠近墨子弈，只是一下下的磕著頭。

  「我就他們，我拿什麼救，能救他們都不是我，而是你！」

  墨子弈目不轉睛的盯著高成的眼睛，直到他頂不住開始迴避，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他看出來了，高成雖然想要救那些金吾衛，可他心中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所以即使心中不想，卻還是放棄了那些人。

  這就是那些人都救命稻草，直到現在那五百名金吾衛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高侍衛長，會引來刺客，會刺殺陛下，會騙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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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弈看著一言不發的高成，心中的淒涼愈發明顯。

  「走吧！」

  墨子弈沒頭沒尾的留下一句話。

  墨子弈毫不留戀的甩著衣袖，在丁承安不解的目光中，揚長而去，臨走時留下話來，「丁大人，若是想要陪他聊，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動刑，本世子要活的，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就用你們的命來賠！」

  漸行漸遠的聲音，逐漸減弱，但是其中的語氣，卻讓丁承安寒蟬若禁，猶豫片刻也揮揮衣袖離開了，「晦氣，看好了他。」

  昏暗的牢房裡，隨著幾人先後離開，又再次恢復了寂靜。

  不一樣的是，剛才還有恃無恐，一心求死的高成，現在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一遍遍的回想著墨子弈剛才的話，這鎮北軍的兇狠是惡名遠揚，他怕他家裡...

  就在高成胡思亂想的時候，墨子弈則是陰沉著臉，在大牢中轉了一圈，看著幾乎瀕臨死亡的幾名刺客，心下對太子的印象愈發不好。

  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就把舌頭弄成這樣，這半死不活的，讓他怎麼下手才是，輕了不管用，重了人就挺不住了。

  墨子弈目光陰冷的站在其中一間牢房門口，看著裡邊了無聲息的「屍體」。

  「公子，這人在那群刺客里，應該算是地位比較高的，所以東宮的人著重對他下了手。」

  霍光上前一步，貼近墨子弈的耳邊輕語。

  墨子弈聽見霍光的話，又是凝視了片刻，然後大搖大擺的推開的牢門。

  霍光隨墨子弈進來後，南星就看到墨子弈微微偏頭，立刻會意，站在門外，攔住了後面的丁承安。

  任憑丁承安怎麼不甘心，也只能被關在門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墨子弈的身影消失的門縫中。

  轟然關閉的牢門隔絕了里外，墨子弈冷酷的站在門口，霍光則是站到那人身邊，像拎破布袋子一樣，將地上的人拎到墨子弈跟前。

  鞭傷，燙傷，各種的傷口，甚至連他也叫不上名字，墨子弈無聲的蹙著眉。

  這人影從剛才他們進來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作，若不是微乎其微的呼吸，就真的是個死人了。

  墨子弈緩緩蹲下來，黑色的披風拖在滿是泥血相融的地上，沾染了泥污。

  墨子弈完好無損的左手，猶如鐵鉗，鉗住那此刻的臉頰，臉上的傷口瞬間留下汩汩膿血，染在白皙的手掌上，色彩分明。

  有力的手掌拖住那人，止不住下垂的腦袋，被強迫的，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高高揚起。

  刺客終於在不斷增大的力氣下，悶哼出了聲。

  腫起的眼皮，艱難的睜開一個細縫，渾濁不清的眼珠，微微顫抖。

  「醒了？」

  墨子弈笑著，卻瞬間嫌棄的扔下了那人，沒了支撐點，不由自主的摔了下去，墨子弈接過霍光遞來的方巾。

  仔細點擦著手中的血污，就連指縫，也再三擦拭。

  「是你...」

  那人一眼就認出來了墨子弈，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刺殺，卻因為此人從中作梗，而功虧一簣。莫要說幾天不見，就算墨子弈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說實話，單論私心，我很好奇你們是從何而來的。」

  墨子弈突然半彎著身子，詭異的說道，「畢竟，那種短弩，只能是軍用品！」

  那人對上墨子弈那說不明的笑容，感覺喉頭一梗，「那...短弩是金吾衛軍中的...」

  嘶啞的聲音，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隨時有可能斷氣。

  「金吾衛？」

  呵呵呵——

  墨子弈低沉的笑聲，在空寂的牢房，驟然響起，磁性的嗓音，此刻竟如同厲鬼吼叫一般刺耳難鳴。

  那人明顯要比高成，更沉得住氣。

  「你可知我是誰？」

  墨子弈不屑的看著他，「金吾衛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鸞儀，自是不會時常養護武器，而只有每天走在刀劍的人，才會把武器看作比命重要。」

  墨子弈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節已經被染成了深褐色的弓弦，把玩在手中。

  「就這個，可不是金吾衛能有多弓弦，這是真正熟悉弓弩的人才能用的慣的！」

  地上的人，眼神逐漸凝重起來，開始有了戒備，他看出來了，這人可能已經認出他的出處，只是在拖著沒有說罷了。

  「你什麼意思？一架破弩，隨手撿來的，何來這麼多說到！」

  那人死鴨子嘴硬，死挺著，不願意松嘴。

  「何必呢，不是聽懂了我在說什麼嘛？」

  墨子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也不著急，只是輕蔑的看著他，將手中的東西，慢慢收攏成手掌大小，攥在手中毫不顯眼。

  「你...」

  地上的人寒毛直立，模糊的眸子徹底清晰了起來，同時身子向後面蹭去，面對墨子弈宛如蛇蠍。

  「你好好想想吧，我不著急的。」

  墨子弈說著輕蔑一笑。

  地上的人，瞳孔突然不易察覺到顫抖了起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只見此人臉部肌肉蒙的一用力。

  下一秒就被一隻黑靴，踩在頭上，臉頰死死的貼在冰冷刺骨的青磚上，鮮紅的血，流淌在布滿血污的青磚上。

  霍光不等墨子弈說話，就三步並兩步上前，扳正那人的臉，右手用力捏在臉側，強迫著打開了那人的嘴。

  左手兩指沒有一絲猶豫的探盡了那人嘴中，來回的摸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