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怪異

  當墨子弈攬著披風，站在定北候府門前時，他抬起頭，默默的看了眼，萬順帝親筆所提的門匾。

  南星幾人無聲的站在墨子弈身後，直到墨子弈聽見了府中傳來的呼喊聲。

  他才擠出了抹燦爛的笑容，以輕快的步伐，跨進了定北候府。

  顧夫人在提著厚重的裙擺，撇開身後的一眾侍女，朝著府門就飛奔而來。

  

  墨子弈一進府便是眼前這副場景，臉上勉強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誠。

  強忍著肩膀的劇痛，墨子弈一如往常的抱拳行禮，身後的南星目光閃爍的盯著他的後背。

  「娘！」

  「弈兒！弈兒！你傷哪裡了？讓為娘看看，快啊！」

  顧夫人焦急的抓住墨子弈的手，轉著圈的打量著，見墨子弈一臉傻笑的看著她，頓時心中的急躁削去了一半，沒好氣的說道。

  「傻笑什麼？傷哪了？」

  霍光和南星，無言的盯著顧夫人拉著墨子弈的手，又抬頭看看墨子弈那愈發勉強的笑。

  豆大的汗珠在墨子弈的腦門上，快速滑落，獨留下淺淺的汗漬，證明他們曾經存在。

  「夫人，公子...傷在肩膀，您要不要先把公子的手放開，這樣會扯到傷口的。」

  墨子弈可以忍住不說，可後面的霍光心急如焚，短弩那種東西近距離打在身上，是什麼概念，他很清楚，墨子弈這條胳膊就算養好了，也會有後遺症。

  「啊！」

  顧夫人驚呼一聲，捧著墨子弈手，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哪裡不對又扯到傷口。

  「你這孩子，傷在這裡怎麼也不說？」

  顧夫人輕托著手，同時撥開外面的披風，本以為是包紮的傷口，沒想到威風凜凜的麒麟服露了出來。

  顧夫人的臉色當時就難看了，像是看見了什麼髒東西，瞬間就甩開了墨子弈手，向後倒去。

  身後的婢女驚呼著，有驚無險的接住了顧夫人。

  墨子弈則被顧夫人，突如其來的這一下，給嚇到不輕，口中隱忍的發出悶哼。

  「弈兒，弈兒。」

  顧夫人如夢初醒，喃喃道喚著墨子弈，手足無措的想要靠近，有似乎有點厭惡，手一進一退，始終沒有碰到墨子弈。

  墨子弈經歷過以前的事，對這種感情很是敏感，自是注意到了，母親的糾結。

  「娘，您先回去歇著，兒子回來就是報個平安，兒子如今身負聖命，還要先去執行。」

  墨子弈帶著苦澀的笑，恭敬的行禮。

  「弈兒，為娘…」

  顧夫人聽見墨子弈的話，不由得身影晃動。

  「娘，您先回去，等這事情結束我再回來。」

  墨子弈依舊笑著，只是笑得很是勉強，「來人，扶夫人回去。」

  墨子弈再也忍不住了，轉身就走了出去，南星見狀毫不猶豫，轉身跟了出去。

  霍光來回看了看，無奈的朝著顧夫人拱了拱手，繼而追了出去。

  顧夫人失神的站在原地，看著墨子弈逐漸消失在視線里，眼底閃著驚慌和恐懼。

  「夫人！夫人？」

  身旁的春梅，扶住情況不對的顧夫人，輕聲喚著。

  ……

  霍光跑著在馬車前站定，望著緊閉的馬車門，與被拒之門外的南星，兩人面面相覷。

  霍光站在車下，不知是否應該去趕車，只好先停在原地。

  「霍光，通知護衛，從現在開始，加強府中的巡邏，夜間護衛再加一倍。」

  沉默良久，墨子弈的聲音緩緩的從緊閉的車中傳出。

  沒有生氣，沒有怒火，就像是再說一件，不能再尋常的小事。

  可霍光卻聽出了，墨子弈言語中的冰冷。

  「是。」

  霍光沒有一點猶豫，立刻跑了回去。

  馬車中，墨子弈習慣性的去摸脖子，卻摸了個空，他從小戴到大的平安扣，早已無影無蹤。

  娘剛才是在害怕他？

  墨子弈腦海中，一遍遍的閃過顧夫人的眼神，那種恐懼是從心底而來，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他見過不少，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在他母親的眼中看過。

  墨子弈落寞的低下頭，不禁有些垂頭喪氣，突然鮮紅的衣服，引起了墨子弈的注意。

  娘是在怕這身衣服！

  墨子弈瞳孔驟然縮起，他想不明白，這身衣服，有什麼特別的。

  竟會讓一位將門的夫人，恐懼至此。

  普普通通的馬車，一動不的停在原地，門窗緊閉，車旁一左一右，兩位警惕的持刀者，車後是一隊金吾衛，目不轉睛的盯著。

  整條街的氛圍，都被這詭異至極的景象，凍結住了，有人探頭進入，也被這種情況給嚇的，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不知何時，定北侯府的門被人關上了，所有人被拒之門外。

  墨子弈透過縫隙，看清了一切，無奈的嘆息聲，充斥了馬車中。

  「走吧。」

  霍光聽著有氣無力的聲音，「去刑部！」

  「是。」

  南星聽著就跳上了車轅，抱著刀，想大爺一樣，偏坐在上面。

  霍光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認命的再次牽起韁繩。

  「駕！」

  鞭子清脆的響聲，引起了大片的馬蹄聲，隨著馬車的移動，後面的一隊金吾衛，也隨之移動起來。

  南星抱著刀，目視前方，身子隨著馬車而晃動，時不時轉頭看向馬車門。

  大隊的金吾衛，在京城中出現，可以說是很有存在感的，畢竟身為皇城守衛，出現在皇城外，本就是不合理的。

  墨子弈緊閉著雙眼，胸脯起起伏伏。

  調息！

  每一個習武之人的基本功，對於墨子弈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了。可現在，紊亂的呼吸，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剛才的一切。

  「公子，刑部到了。」

  馬車在霍光的話語聲中，緩緩挺住。

  墨子弈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和平常沒有區別，淡然和無憂，讓人心神寧定。

  墨子弈推開馬車門，在南星和霍光擔憂的目光中，在刑部門前站定。

  守門的兩個衙役，警惕的相視一眼，有看向後面的金吾衛，一名衙役轉身跑了進去。

  而另一人則是迎上前來，「不知公子是？」

  衙役的語氣很是客氣，卑躬屈膝的站在墨子弈面前。

  他不識得眼前的公子，可那不遠處的金吾衛，他可是認得的。

  能由金吾衛護送，那想必不會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