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試探

  「朕無礙，朕聽說這些日子都是太子在監察國政？」

  萬順帝顫顫巍巍的坐起身來，萎靡不振的靠在軟墊上。

  「回父皇，兒臣所做都是本分，能為父皇分憂，兒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太子趙乾跪直了身子，滿腔熱血。

  「回父皇，太子殿下近日忙於國政，廢寢忘食。」

  四皇子趙柏亦是在旁邊附和，太子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欣喜。

  墨子弈心中嘆息，太子這腦子能成為太子，完全是沾了長子的光，要不然就他這樣子，能活到現在，絕對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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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吾兒可以獨當一面了。」

  萬順帝低咳一聲，虛弱的道。

  「朕遇刺一事查得如何了？」

  墨子弈低斂的眼皮，聞言驟然抬起，眼中的絲絲光亮，幾乎都要遮蓋不住了，重頭戲來了。

  太子的動作一頓，隨即有恢復如常，「回父皇，兒臣已經抓了刺客，只是…只是還沒有結果，請父皇再給兒臣幾天，兒臣一定能給父皇一個交代。」

  太子長磕不起，言語中的急迫之意，絲毫不加以掩蓋。

  哎，太子沒有提及高成的事，那陛下那裡怕是…

  墨子弈對太子此刻還試圖掩蓋某些東西的小動作，表示無可救藥了，這就是在自討苦吃。

  「回父皇，兒臣有事稟告。」

  一直未吭聲的三皇子趙裕，此刻竟是高聲道。

  「何事？」

  萬順帝似是感興趣，轉頭望向他。

  「回父皇，兒臣以為，刺客一案由太子殿下查探，實為不妥。」

  趙裕雙手抱拳，振振有詞。

  「三弟！你…」，太子臉色大變，當即大吼起來。

  「放肆！」

  萬順帝沒有料到太子竟會殿前失禮，氣得聲音都直顫抖起來，但即便如此，依舊很是敬業的控制住了音量。

  咳咳咳…

  一邊著急的拍著龍榻，一邊咳嗽不止。

  這任誰看了，不得說一聲敬業。

  隨著萬順帝雖是聲音低弱，但氣勢不減的怒吼中，殿中眾人皆伏跪在地。

  只剩下墨子弈一人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子，你知道這是哪嘛？你知道你剛才在幹什麼嘛？」

  萬順帝氣得，框框直拍龍榻，聲音也是有些嘶啞了。

  太子已經被嚇懵，跪在地上哆嗦不止，他也沒想到，他著急之下，竟在殿前咆哮，這可大罪。

  「兒臣…兒臣…」

  太子憋的臉通紅，結巴半天也沒了下文。

  「稟父皇，太子殿下近日來太過勞累，精神不佳，這才一時間失了分寸，請父皇，饒了太子殿下這一次。」

  關鍵時刻，太子竟還不如四皇子趙柏。有了趙柏的話，二皇子等人也紛紛附和，都是在勸萬順帝莫要氣壞了身子。

  三皇子趙裕和趙羨兩人，一個沉著臉，一個面無表情，與世無爭的樣子。

  「連日勞累，便可殿前咆哮？這太子就是這麼學的？朕教了你這麼多年，你就用這些來答覆朕？」

  萬順帝是真的動了怒，墨子弈甚至能看見，他的手在顫抖。

  「兒臣不敢，兒臣有愧父皇教誨，兒臣罪該萬死。」

  太子在趙柏的提醒下，也反應了過來，連滾再爬的到龍榻前，抱著萬順帝的腳踏，痛哭流涕，一副真心悔過之意。

  陳萬也注意到了萬順帝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驚慌的端來茶水，也是再給太子一個緩衝的台階。

  「哼！」

  喝了水的萬順帝，心中的氣順了不少，冷哼一聲，旋即又看向趙裕。

  「老三，你繼續說！」

  「是，父皇有所不知，這些刺客之所以能進入獵場，是因為獵場中有他們的接應。」

  趙裕跪直了身子，直視著萬順帝，說著頓一下，看了看還在發抖的太子，高聲道，「這接應正是金吾衛中的一名侍衛長高成，而這高成於太子殿下聯繫甚密，故，兒臣以為，太子殿下，理應避嫌才是。」

  太子本就顫抖的身子，愈發抖。

  沉默，寂靜在殿中渲染開來，趙裕的話結束後，大殿之中，無一人說話，全都低下頭去，不敢只是萬順帝。

  「好啊，真不錯啊！」

  縱使，萬順帝早已知道其中的緣由，可真聽見的時候，難免還是被氣得夠嗆。

  尤其是在太子不主動坦白的情況下，萬順帝的猜疑更重了幾分。

  萬順帝嘲諷式的誇讚，讓本就緊張的氛圍，更加雪上加霜，眾人跪在地上，宛若驚弓之鳥。

  「太子，以為如何啊？」

  「兒臣，兒臣不敢。」

  趙乾自知大難臨頭，話也不敢多說。

  「朕昏迷數日，沒想到，竟是如此景象。」

  萬順帝嗤之以鼻，甚至都不願再多看諸位皇子一眼。

  「兒臣惶恐。」

  …

  幾位皇子異口同聲，拜倒在地。

  萬順帝失望的搖搖頭，「你們真是領朕太失望了。」

  「墨子弈！」，萬順帝突然提高音量。

  「臣在！」

  墨子弈一直在等萬順帝叫他，現在終於到時間了，快步從側面，移動到前面。

  「你們給朕聽著，現在起，朕遇刺一事，交由墨子弈處理，任何人不得查手！」

  萬順帝似是覺得自己太過用力，又咳嗽了起來。

  「兒臣遵旨！」

  墨子弈能清晰的看到，其中幾人眼中的不甘和算計，以及趙羨那複雜的眼神，似是欲言又止，又似在可憐什麼。

  墨子弈微微蹙起眉頭，身上的披風隨著他的動作而浮動，不經意間露出了裡面的血紅麒麟服。

  趙羨的瞳孔，隨著這一抹耀眼的血紅，驟然縮起，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的一下。

  而注意到這的，不止有趙羨，還有三皇子趙裕和太子殿下，那一刻，墨子弈甚至以為，太子趙乾想在乾清宮殺了他。

  而趙裕則是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有最開始的震驚，和不可思議，流露出了一點。

  「父皇，您身體如何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是啊，父皇，兒臣瞧您剛才一直在咳嗽，可是喉嚨不舒服，兒臣那裡有潤喉的雪梨膏，明日兒臣帶來，您試一試？」

  除了心思各異的三位皇子，其他的幾人對誰查這件事，都是漠不關心，只是趴在萬順帝的床前，一個勁的彰顯著自己的孝心。

  墨子弈呡著嘴，偷偷打量著，這場鬧劇，要是這群皇子知道，這本身就是萬順帝的一個騙局，又是何等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