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生將才

  「墨卿，這就是你那寶貴獨子？」

  萬順帝的聲音在墨子弈的耳旁響起，剛有涼意的後背，驟然間又是一層汗，以及開始倒豎的寒毛。

  「回陛下，正是犬子。」

  墨明遠語氣低沉，然後噗通一聲，墨子弈低著頭，可眼睛都餘光瞥到墨明遠跪在了地上。

  未及多想，他也隨之跪下。

  「臣有罪。」，墨明遠低伏著。

  「哦？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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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順帝意味不明的問到，然後繞著兩個趴在地上的人身邊走了起來。

  墨子弈一抬眼皮，就可以看見，萬順帝鞋子旁沾著的灰塵。

  「臣有欺君之罪。」

  墨明遠這話，讓墨子弈心中一稟，他老爹這是幹什麼了，何來的欺君。

  「欺君，墨明遠你好大的膽子。」

  萬順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語調也是和之前一樣，可這話說出來，就讓人不禁涼颼颼的。

  再配上旁邊的撲通聲，墨子弈估計著，應該是那個老太監，也跪了下來。

  但他真的想不明白，是何來的欺君，難道是雲中的事，就這幾息的時間，墨子弈的腦海里，不知閃過了多少種想法。

  「罪臣所報奏摺，請功之處有假。」

  「呵呵呵」萬順帝低沉的笑著，「哪裡有假？」

  「臣所請之功，本在犬子身上，臣並未參與後續反攻示意，包括大敗漠北，俘虜無數，皆不是臣所為，陛下的封賞，臣受之有愧。」

  說著，墨明遠用力的磕在地上，用力之大，單憑那聲音就聽到出來。

  要知道這養心殿的地上還有花紋，剛才進來時墨子弈就感覺，這萬順帝的審美，真是堪憂。

  「哎哎哎，墨卿這事，朕不怪你。」

  萬順帝上前，雙手拖住墨明遠的胳膊，止住了其繼續磕頭的動作，同時扶起了墨明遠。

  「陛下，臣...」

  「好了，明遠啊，你的心思，朕能理解，你這都這把年紀了，才有這麼個獨子，自是要保護些。」

  萬順帝沒有讓墨明遠繼續說下去。

  「墨子弈是吧，平身吧。」

  「臣，謝陛下。」

  墨子弈聽到這話，起來的那叫一個迅速，主要這地實在是硌的慌。

  「剛才你爹說的，可是事實？」

  萬順帝溜達著，坐回了御桌前。

  「回陛下，臣自將軍昏迷後，擅自接手了鎮北軍，其中之事將軍並不知情。」

  墨子弈身上的汗，從剛才就沒斷過，他爹遞上來的奏摺里，到底寫的什麼，他都不知道，只能靠蒙了。

  「擅自接手？那些副將就聽你的話？」

  萬順帝這話就是個陷阱了，墨子弈心中暗罵，老狐狸。

  毫不猶豫的再次跪下，挺直身子，雙手抱拳。

  「回陛下，當時情況緊急，望北城被圍，鎮北軍斷糧多日，已經是強弩之末，將軍命臣帶人突圍，送出消息，同時秘密將虎符帥印交由臣帶出，後來臣也是憑這兩物，來命令諸位副將。」

  墨子弈這麼做，就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在了自己身上。用虎符帥印調兵，本就是合情合理。

  可實際上那倆東西，就是個擺設，唯一的作用，就是給那堆猶豫的副將找了坡而已。

  但他要這麼說，那可能他就得背個謀反的帽子了。

  「擅自動用，虎符帥印，你可知是何罪，朕現在就能把你給拖出去斬了，你可後悔？」

  萬順帝的板著臉，威嚴的說。

  「臣不後悔，要是還有同樣的選擇，臣還會這麼做。」

  墨子弈端在半空的手，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墨家深受皇恩，陛下將戍邊的重責交於父親，那是對墨家的信任，是墨家的榮幸，臣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北疆出事，更不能看著漠北人踏入我國土一步。」

  墨子弈把墨明遠的動作學了個通透，一頭就磕在了地上，那聲音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墨子弈這麼一番，馬屁加表忠心的話下來，養心殿內突然安靜了。

  墨子弈低著頭，沒有看見店內三人古怪的眼神。

  墨明遠的看墨子弈的眼神中，摻雜著複雜和陌生，他從沒見過墨子弈這麼圓滑老練的樣子。

  就連看慣了各種大臣，拍馬屁的陳萬，那布滿了皺紋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這小世子看著斯斯文文的，能帶兵上戰場還打得漠北潰敗也就算了。

  這對人情世故的理解，比一些大臣都要強得不是一星半點，這麼表里不如一的人，他還真是頭次見。

  「墨卿，你這兒子，養得不容易吧。」

  萬順帝沉吟幾息，認真的總結，然後含蓄的表達。

  「回陛下...」

  墨明遠的話卡在了嗓子眼，陛下這話，他沒法接啊。

  「子弈，快起來，地上涼。」

  萬順帝雖然聽出墨子弈這話是在討好他，可是，誰不愛聽好話呢。這墨子弈能說出這話，肯定平日也會耳濡目染。所謂是愛屋及烏，墨子弈在萬順帝眼中，順眼了不少。

  雖是圓滑，可做事靠譜。

  「謝陛下。」

  墨子弈帶著頭上的半個模糊的花印起身。

  萬順帝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兩聲，指著墨子弈的額頭，示意陳萬和墨明遠也看。陳萬當即配合的笑了起來。

  墨子弈慌亂的抬手摸了摸，等他自己反應過來，也是不好意思，彎著眉眼，眼中浮現笑意。

  笑意遮蓋住了，墨子弈原本的鋒芒，使看起來有些憨厚。

  「你這孩子也是實誠，這磕頭，可是不能這麼磕，要是磕壞了，我詔周豈不是少了個天生的將才。」

  萬順帝笑著搖頭了搖頭。

  「要說你們墨家，確實是解決了朕的心頭大患，這漠北的問題，持續了十餘年，沒想到最後是被個半大的孩子給解決了。你們說，這耶律老賊要是知道了真相，不得給活活氣死。」

  萬順帝頗有感慨的說，言語中的戲謔不加掩飾。

  「是啊，陛下，這世子真是驍勇善戰。都是陛下福澤萬民，老天都被陛下感動了，這才降下將星，為陛下解憂。」

  陳萬喜氣洋洋說著。

  墨子弈聽著他們這一口一個天生將才，頭都大了好幾圈。

  這場仗到底是怎麼贏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裡來得將才這麼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