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百官相迎

  「王大人，你這精神不錯啊。」

  「李大人，說笑了，公務繁忙，公務繁忙。」

  ...

  各種顏色的官服，齊聚於京城城門處，三五一夥的聊著，周邊是被城防營戒嚴的街道。此等勝景，也就只有聖上出巡時才有。

  官服衣擺處沾浮著點點晨露，昭示著這些官員已經站了有些時刻了。

  「裴兄，怎地這般哈氣連天啊。」

  右相嚴應笑眯眯的摸著鬍子，挺著微胖的身子，湊到這人身旁。

  「人老了，不頂用了，哪有嚴兄這般精神。」

  

  左相裴子真，冰冷的板著臉，一絲不苟。發白的鬍鬚被整齊梳理好，單薄的身子，挺拔的釘在原地。

  只是那身威嚴的官服衣擺處，不時顯現出，已經洗的發黃的中衣，隱約還能看到不一樣的顏色。

  裴相手半攏在寬大的袖袍里，一手握拳背與身後，另一手抬於身前半端。

  「哈哈哈，裴兄竟會拿小弟開玩笑。」

  嚴應哈哈大笑起來，引得周邊的官員紛紛側目。這朝野上下，誰不知這兩位鬥了一輩子了。

  「裴兄，這定北侯，好大的架子。」

  嚴應籠著袖子，伸出一指手指，遙指遠處。

  「嚴兄，有些話可不敢說。」

  裴子真不露聲色的反駁。

  嚴應無趣的搖搖頭，這裴子真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幅德行，無趣無趣啊。

  太子趙乾雙手緊張的攏在袖中，手心中已經布滿了汗漬，濕淋淋的。父皇命他率文武百官，來此迎接鎮北軍功臣入京，不就是在幫他接觸鎮北軍嘛。

  父皇此番的良苦用心，他一定不會辜負，要是能搭上墨家這根線，他就再也不用擔心趙裕了。

  想到這裡趙乾的手不禁攥得更緊些了。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緊張啊。」

  一旁的趙柏注意到了，趙乾的小動作，擔憂的小聲詢問。

  「四弟，孤是有點緊張。」

  趙乾像是找到了寄託，直勾勾的看著趙柏，他和趙柏乃是同胞的親兄弟，向來信得過他。

  「太子哥哥，別緊張，您是太子，得拿出太子殿氣勢來，那定北侯在怎麼厲害，也不過是臣子罷了。」

  趙柏輕聲的安慰著緊張的趙乾。

  另一輛馬車裡，一直閉目養神的趙羨，忽然睜開了眼睛，「孟冬。」

  「屬下在。」

  立於車外的孟冬立刻湊到車窗旁。

  「這鎮北軍還未到？」

  「回殿下，還未到。」

  趙羨不禁有些蹙眉，他前幾日脫離鎮北軍，先行一步入京，將雲中之事報於聖上。

  正如他所料，萬順帝聞此事詳情，雷霆大怒，召來左相，命其組織三司會審，必要查明真相。

  一如往常，此案經於他手所查，最終花落他家，不賞不罰就是萬順帝對他的賞賜。

  回回如此，他早已習慣。就連這件事，戶部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卻依舊命太子來此，迎大軍進城。

  而他，則是被太子，強行帶過來的。至於為了什麼，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太子就是在告訴他，不管他做了什麼，父皇的寵愛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恩寵，你也就是個影子。

  趙羨斂下眼中的不甘，沒有羽翼，他就只能忍，忍到他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趙柏偏頭看了看，捂得密不透風馬車，不禁疑惑。

  「太子哥哥，你幹什麼帶六弟來，他又不適合這種場所。」

  「四弟，帶他來是讓他開開眼界，看看我詔周的威武之師。」，趙乾就差將得意洋洋寫在臉上了。

  「原來是這樣，還是太子哥哥睿智，臣弟不及太子哥哥分毫。」

  趙柏信口拈來的就是一串溜須好馬屁，拍的太子，喜笑顏開，「太子哥哥，臣弟聽聞，這六弟在雲中之時就同鎮北軍之間有了聯繫。」

  「四弟，那老六，是撞見了山匪，才讓人持皇子令，去鎮北軍求助罷了，哪裡來的聯繫。」

  趙柏聞言贊同的點點頭。

  「再說，那鎮北軍，你又不是不知道，墨明遠這個老傢伙，和泥鰍一樣滑溜，在京中不同任何人，拉幫結派，不然父皇對他怎麼會那般放心，怎麼可能會和老六這種一無所有的皇子有關係呢。」

  趙乾一頓分析下來，頭頭是道，把自己都說的信服了，趙柏更是連連點頭，附和。

  噠噠噠

  馬蹄聲突兀的響起，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遠處，只見一騎兵逐漸出現地平面上，朝城門口快速奔來。

  斥候！

  篤篤篤

  隨從敲響了太子車馬的車廂，「太子殿下，有斥候出現。」

  太子大喜，整理好衣擺，昂首大步，走到百官面前，享受著眾人的問安。

  趙羨也在孟冬的提醒下，下了馬車，緩步到趙乾面前，行禮問安，「太子哥哥。」

  不同於太子和四皇子來時的熱情，趙羨來時眾人大多都是礙於皇家顏面，也就只有個別是認真行禮。

  而左相裴子真就是其中之一，他也經歷過當年那場浩劫，知道這六殿下，能活到今日，有多麼的不容易。

  「六弟啊，終於捨得出來了？」

  趙乾目視前方，未看趙羨一眼。

  「臣弟進來身子不是，不妥之處，還望太子哥哥恕罪。」

  趙羨聞言，毫不猶豫，深深彎腰抱拳，做足了姿態。若是墨子弈在這裡看到，肯定會震驚不止。

  「六弟說的叫什麼話，六弟是為父皇分憂，這才身子有些不是，孤怎能責罰！」

  趙乾終於轉身，面帶濃濃的關切，單手虛扶起趙羨。趙羨識趣的隨著趙乾的手勢，站直了身子。

  「臣弟謝太子哥哥體恤。」

  趙羨嘴裡甜甜的叫著太子哥哥，面上帶笑。常人看了，誰不說一句，多親的兄弟。其中到底有什麼，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報！！！」

  斥候快要臨近眾人時，才高聲大喊。

  「定北侯率鎮北軍即將到達，路程不足十里。」

  斥候御馬到趙乾不遠，一勒韁繩，戰馬嘶吼著，揚起前蹄，停在原地，斥候身背令旗，翻身下馬，飛撲到趙乾面前，單膝而跪。

  十里路，對騎兵來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就算是大軍行軍，十里也轉瞬即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