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尷尬

  「魯交，你帶他們先出去，把外面先安頓好了，哨兵朝外多安置幾個。」

  眾人應聲離開軍帳。

  墨子弈餘光一掃，看到了一旁的穆陽，又加了一句。

  「還有這個，也帶走，捆外邊那柱子上，多找幾人盯著他，他要跑了你也不用來見我了。」

  

  魯交一個急剎車的轉了回來，親自把人給拎了出去。

  穆陽有些著急了，事情還沒談完呢，身子使勁的朝帳中夠同時大喊。

  不過喊了幾聲就安靜了下來，魯交辦事還是靠譜的。

  隨著眾人的離去，帳中一時間空蕩起來，只剩下了不願說話的墨子弈和騎馬而來的三人直愣愣的站在那。

  漠北的夏季多有大風，不知何時就會驟然來襲，就如現在，剛還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此時就沙隨風而起，黃澄澄的一片讓人睜不開眼。

  帳中燃起的燭燈，微弱的火焰在燭台上隨風搖曳，帶動著四人的影子也不時晃動。

  四人心思各異，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南星面無表情，眼神冰冷而澄澈，他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他的唯一任務就是保護主子。

  霍光眼神複雜，低著頭不太敢看墨子弈，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位「統領」。

  隨他們一同進來的第三個人是陳四，陳四是他安排出去聯繫鎮北軍，這段時間的磨合他發現陳四不是一個合格的先鋒，但絕對是個優秀的斥候，一個天生的斥候。卻不想帶回了這二人。

  陳四其實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不知該從何開口，墨統領和霍副統領都不說話他也不敢先開口，而且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闖禍了，自把這二人帶回來墨統領就成悶悶不樂的樣子。

  站著的三人心思各異，墨子弈又何嘗不是，南星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一些安排。

  於是帳中的氛圍就這麼詭異而微妙的僵持住了。

  「陳四不是讓你去聯繫大軍嗎，聯繫上了嗎？」

  最終還是墨子弈開了口，他估計要是他不說話，他們得不知道要僵持到什麼時候去。

  「回統領，屬下並未聯繫到大軍，大軍周圍有不少漠北人，屬下試了幾次沒能進去，還差點被抓住，然後就遇上了一隊咱們的人救下了我，一問才知道是各城巡防營組成的援軍，就駐紮在望北城的不遠，屬下隨他們回去就遇到了霍副統領。」

  陳四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口氣倒了個乾淨，這帳中氛圍太低了，他想出去吹風。

  「行了，你先出去吧。」

  墨子弈又何嘗不懂他的想法，而且接下來的事也不適合他聽。

  陳四恭敬行禮繼而溜之大吉，帘子一掀開就有止不住的風沙颳了進來，陳四一刻未停迎著漫天黃沙就出去了。

  墨子弈啞然失笑，這小子真的是...

  「坐下吧，咱們慢慢聊。」

  墨子弈這話和沒說一樣，這二人沒有一人坐下，還是和石雕一樣杵在那裡。

  「等我請你們呢，坐下。」墨子弈其實也感覺自己，於是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遍。

  卻不想，南星還是不動，霍光直接就跪了下來。

  「少將軍，這與理不合。」

  霍光低著頭，往那裡一跪，給他一種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

  「呵」，這直接給墨子弈氣笑了，平常就屬他和陳良能鬧，現在裝鵪鶉，晚了。

  他上去就一腳踹在了霍光的肩膀上，霍光肩膀受力，身子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再加上墨子弈這腳也是用了力氣的，直接撲通就坐在了地上。

  霍光屬實沒想到墨子弈會突然來這麼一腳，霍光愣了。

  而墨子弈也愣了，他也沒想到霍光沒閃開這一下子，平日在營里，他沒少踹他，就是基本就沒踹著過。

  氛圍又開始微妙了，南星站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就感覺帳中沒有這個人。

  「少將軍，你這...不太好吧。」

  霍光坐在地上有些委屈了，他倆相識也有幾年了，從小兵時倆人就是一夥的，一起從刀光劍影闖過來，他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騙了他這麼久也就算了，現在還踹他。

  我好歹也是雲騎的副統領，就這般踹我，咽不下這口氣的霍光，一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抬著頭梗著脖子不服氣的瞪著墨子弈，去他的什麼少將軍吧。

  好傢夥，墨子弈無語的看著霍光，從震驚到委屈再到不服氣的瞪著他，就這一腳就把他給踢正常了，早說啊，這不就欠收拾嘛。

  「坐下坐下，趕緊坐下，非得讓我收拾你一頓才舒服。」

  霍光這次也不矯情了，一屁股就坐在旁邊的木凳上，四平八穩，墨子弈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怎麼莫名的有點賤賤的。

  見霍光還是在瞪自己，墨子弈眼角抽了抽，士可忍熟不可忍，他抄起旁邊的一個果子就扔了過去，那果子自然是被霍光穩穩的接住了。

  咔嚓，果子被一口咬掉了大半。

  這一來一回的霍光的氣也消了不少，本來霍光是擔心墨子弈這搖身一變成了身份尊貴的少將軍，不知該如何和跟他相處，這一鬧他算明白了，人家都不在意，他再作來作去的就顯得矯情了。

  這想明白了自然氣也就順了。

  眼見霍光的問題解決了，南星的問題就跟好辦了。

  墨子弈小手一抓，就把南星直接按在了椅子上，南星和木頭一般無二，被按在座子上就坐著，沒有不滿也沒有反應。

  坐如鐘，站如松這絕對是南星的真實寫照，腰杆挺拔，目視前方，墨子弈看著都累。

  「老大，你這侍衛跟石頭似的，一道上就沒和我說過話。」

  啃著果子的霍光，口齒不清的吐槽南星，軍中之人大多脾氣直白，過去也就過去了。

  「就你話多，南星這是懶得搭理你，還有南星不是侍衛，對不對南星。」

  「...對」

  南星回答的很是猶豫，這是霍光見到他以來，第一次感到他身上有感情波動。

  "別貧了，說正事，我不是讓你守著盛京別回來嗎，你怎麼跑這來了，還有援軍為什麼不進望北城，望北城裡又怎麼樣了？"

  一連三個問題砸向霍光，他坐直了身子，收起玩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