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僅僅是為了報恩罷了

  程亘一行人從國公府的角門處進入，過了院子、迴廊、天井，來到了一處花園地。

  小廝給諸位介紹道：「今兒過來唱戲的有教坊司的打院本，有兵部窪的百靈班，也有我們養的小班子，二爺問你們想點什麼儘管點，這是選本。」

  駱信接了過去，問三爺要看哪一出，程亘就說不挑，都行。

  小廝笑道：「既然爺們都不挑，小的斗膽給諸位點了一出《玉杵記》，好看的。」

  程亘頷首，沒說什麼，幾人落座，陸續來了群文人名士，見程亘面容顯眼，就以為是益府少爺的新寵，每個人都過來問好。

  程亘煩不勝煩，待那雲霞子帶著六位道童過來，眾人才將目光從程亘的面容轉而到了雲霞子身上。

  各個甚是驚詫：「神樂觀來的道士麼？」

  這神樂觀雖是全為道士和道童擔任的樂生，但實際上並不由道錄司管轄，而是隸屬於太常寺，只為朝廷的大型祭祀活動服務。

  就在眾人感嘆益國公好大的面子，一個燈節都能請到神樂觀樂生，可真是天大的榮寵，長寧侯家的小兒子反而來問：「道長難不成過來是要挑選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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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寧侯小兒子一面說一面覷著程亘不放，「神樂觀的樂生全由道童擔任，舞生則是由民間容貌俊秀的子弟來擔任，您這是看中了對面的公子哥兒？」

  程亘面不改色，瘦竹和程奎憤憤不平，只覺得對方是故意嘲笑他們，還是盧思玉給安撫了下來。

  盧思玉低低道：「世兄們有所不知，他們這樣的人家，不興考科舉，平時也就吃喝玩樂、耍槍耍箭，因而對戲劇上的武打頗有研究，偶爾上台比劃兩下，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這位長寧侯小公子就是舞蹈得不錯，因而才會有此一問，純屬無心之過，他應是想入神樂觀當舞生，奈何身長不夠。」

  瘦竹心裡好受許多，再看身高略矮的長寧侯小公子，就笑說：「小公子誤會了，雲霞子道長從江南而來，排了幾首佛曲，特來獻唱。」

  長寧侯小公子反應過來，再次一個大大的吃驚：「道長是你們請來的？這登門禮夠別致，我很喜歡！」

  瘦竹：「……」

  慶幸身邊有個盧思玉在場周旋，不然他和程家兄弟還真應付不來紈絝子弟的心思。

  不想再與世家公子談話，瘦竹轉而去找楊珩之，卻是見他圍著陸中晟忙上忙下不亦樂乎，看著倒像個小傻子。

  瘦竹一腦門的問號，就看著楊珩之思索，程奎也發現了異常，悄聲說道：「楊珩之有小心思呢，璜哥猜猜是什麼。」

  「難不成是相中了陸家的姑娘，急著和中晟套近乎扯交情？」瘦竹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這小子猴急啊，年歲還小，就忙著給自己找媳婦了？」

  程奎也覺得楊珩之令人難以理解，「三十歲再來找媳婦不好麼，哦，對了，我想起珩之是讓袁家退過婚的。袁家來人了麼，我想看看。」

  長寧侯的小公子算是記住了瘦竹，又湊了過來，要問道長的信兒，就聽到他們在問袁家。

  「是吏部的袁郎中家麼，袁公子前兒才納了一門美妾，應是忙著花前月下，沒法過來了。

  再袁家女兒於年底要出嫁，男方是大理寺左寺丞之子，兩家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在京城也算是一段佳話。」

  長寧侯小公子就問他們找袁家什麼事。

  未等瘦竹開口，忠順府的俞七公子過來作揖，問：「珩之呢？」

  那長寧侯小公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楊珩之的好友，難怪要問袁家呢，嘿嘿，我都明白。」

  俞七皺眉，請小侯爺不要亂說話，「珩之已有心儀姑娘，可別讓人家誤會了。」

  長寧侯小公子立馬轉頭去看楊珩之的座位，盯著他身邊的俊秀公子若有所思，想著：「定是看上了人家的妹妹，也不知是啥模樣。」

  又想到了什麼，急急問程奎：「程三相公有婚約了麼？」

  「孩子都能打醬油了。」瘦竹笑道。

  「哎？竟是成親了，我還想說我家的堂姐表姐和他很是般配。」

  瘦竹暗暗翻了一個白眼，「我替三秀謝過你的好意，他和三娘子兩情相悅，還請小侯爺歇了心思。」

  長寧侯小公子十分失望。

  程奎看著遠去的小侯爺，納悶問瘦竹：「明明你也是舉人身份，長得一表人才，怎的就不問問你呢？」

  「可別，我消受不起。」瘦竹要他謹慎開口。

  正好這時候是教坊司的打院本開始，紈絝子弟就盯著武打在討論，程奎對台上的演出視而不見，更為關心瘦竹的婚事，附耳問他：「哥，你家裡沒在催婚事麼？」

  「也是催的，我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我能娶了嫂子娘家的一個表妹，聽說挺會織布的。」瘦竹嘆道，「我給拒絕了。」

  「長輩相中的人，品行定是不錯的，哥怎麼就拒絕了呢，難不成你是想攀高枝？」程奎大咧咧問道。

  瘦竹點頭：「我確實想攀高枝，攀陸家的高枝。」

  聽得程奎心如擂鼓，十分不安，小聲問：「不會你也相中了陸二姑娘？那豈不是要先和楊珩之打一架？」

  瘦竹搖頭笑道：「怎的你就確定了楊珩之是相中了陸二姑娘，不是陸三姑娘？」

  程奎眨了眨眼睛，心道陸二和陸三兩人站一塊，可不就先注意到陸二的存在麼。但他不敢直接說，因聽對方的意思，似乎不是衝著陸二而是陸三。

  他再問：「哥想娶陸三姑娘麼，可又為什麼，也沒看你和陸三姑娘有過互動。」

  反惹得瘦竹奇怪，「你問我為什麼，我哪裡回答得上來，兩家知根知底，我時常從陸家籬笆前路過，就見陸小花蹲在水缸旁擇菜，這陸家一大半的瑣碎事都是陸小花在做的。」

  程奎撓了撓後腦勺，不懂對方的腦迴路，「陸三姑娘為人勤快，咱們有目共睹，可誰家姑娘不勤快呢？況且你是舉人身份了，來投靠你家的也有二三十戶人家，家裡又不缺做事的人。

  哥，我覺得你不是相中了陸三姑娘，僅僅是為了報恩罷了。你是為了感激三嫂給的酸辣粉和鹵豬蹄方子，才會動起娶陸三姑娘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