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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怎的從未見你來過京城

2024-06-12 15:32:28 作者: 辛塵

  劉福帶來的子益、子平兩兄弟見到老陳公公從轎子店出來,頓時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嘀咕:「難不成這家鋪子也是老太監的?這人到底經營了多少家鋪子了!」

  珠寶市、布市、工匠作坊、客棧等皆有老陳公公經營的身影,這些全是雲霞子給透露的。

  而雲霞子今日去了道錄司朝天宮見老道友,沒能同行,因而只有子益、子平和古祺認出了對方。

  盧思玉雖不知子益口中的話有什麼指意,仍是解釋道:「應該不是太監經營,匾額上是閩地有名的商號,京城最好的轎子、乃至全國有名的轎子均是出自於此,老公公過來應是只為買官轎罷了。」

  

  果真之後就見鋪子的掌柜出來送客,左一口老公公慢些上轎子,右一口常來喝茶,直把人扶上了轎子,目送離開。

  店鋪掌柜自然也注意到了老陳公公盯著的人,便就上前嘮嗑,問:「幾位老爺是來參加壬戌年的春闈麼?」

  駱信上前給掌柜問好,順便打聽剛剛離開的老陳公公為何要來定製新的轎子。

  轎子店鋪掌柜說道:「老陳公公有乾兒子小陳公公掌管東廠,小陳公公的母親陳老太太臘月初八去了柏林寺布施粥米,沒料到那裡住著挺多學子,一聽說是東廠太監的人來了,就鬧得不愉快。

  轎子上的圓環不翼而飛,說是讓叫花子給順走的,老陳公公得知了就過來給老太太定製了一頂新的女轎。」

  身後的眾人還在糾結:是小陳公公的母親要新轎子,怎麼就老陳公公過來了,關係可真夠複雜。

  程奎一手搭在駱信肩膀上,一手掩住了口,悄聲問掌柜:「住在柏林寺的學子下場如何?」

  「那都是舉人老爺們,自然是無礙的,畢竟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未來的進士。」

  聽是無事,程奎鬆了一口氣。

  店鋪掌柜想邀請他們進屋喝茶吃糕點,程奎就說初到京城還需去熟悉周遭環境,改天再來請掌柜喝酒,再說了一會兒話便繼續東行,往貢院方向走去。

  且說那忠順伯府離貢院十分近,楊珩之又與伯府的俞七公子熟悉,兩人年紀相當,又是沒心沒肺,恰好遇到了總要話些家常。

  俞七公子見是遠方來客,就親自帶他們逛了貢院,認識了路,回來堅決要請他們到府里吃酒席。

  盧思玉跟程亘商量道:「咱們兩手空空登門拜訪,著實不太自在,何不就到酒館裡吃一頓,就是要辛苦世兄,不大合你的口味。」

  程亘在外本就吃得少,便說無礙,於是一行人轉而到了附近的酒樓,叫了席面,兩人一桌,分主客對坐,俞七公子見發小楊珩之對程亘和陸中晟特別殷勤,心中納悶。

  未等問明白,樓下傳來吵鬧聲,俞七到了窗口一看,頓感不妙:「是葛中堂家的三舍,還有益府家的二舍。」

  益府便是益國公府。

  京城兩大國公府,分別是益國公府、寧國公府,再有四座侯府、五座伯府,吃個飯都能遇到熟人,俞七嘀咕道:「老黃曆寫今日不宜出行,是真准。」

  瘦竹跟著過來查探,卻是見到了一個熟人,納悶:「鄭錫怎的跟在了兩人身後,倒是沒看到許言,奇了怪了。」

  「我來看看。」楊珩之一個箭步到了窗口往下望去,印入眼帘的便是三位華服公子帶了四五個置行頭的梨園子弟。

  挑夫挑著箱子,裡面放置的皆是行頭。

  楊珩之詫異道:「肯定是益府的張二有了新的戲本子,是在排練戲劇呢。這戲本子不必想也知是葛三提供,葛中堂門下有許多才子,葛三要本子,多的是給他寫本的人才。」

  瘦竹笑:「你這麼說,我倒是明白定是益府的張二舍喜歡聽戲曲了,身後的梨園子弟是他養的班子?」

  「益府養了一班戲子,但咱們面前的這幾個不是益府出身,你看中間那位戴面紗的姑娘,是京城有名的傳說,藝名白靈河。

  她原是樂戶出身,後身世平反昭雪,當年陷害她入青樓的老鴇被處以流放,白靈河便恢復了自由身,之後組了戲班,寓所就在兵部窪,離這兒不算遠。」

  樓下的人也全進了酒樓,沒啥好看的了,俞七一面說一面帶著瘦竹歸座。

  對方戴著面紗看不清五官,瘦竹心道該是一個唱歌極好的姑娘,「我對這位姑娘的身世沒怎麼關注,就是特別想知道為何鄭錫混到了葛中堂門下去了?」

  卻說上午鄭錫扶著許言回了住處,看到樓下的葛三少路過,便尾隨在後,一路到了益國公府前。

  他和許言在京城待了有一年半的時光,又是經常出入聲色犬馬之地,總能遇到幾個臭味相投的紈絝子弟。

  在狐朋狗友的舉薦下,同益府的二公子見過幾面,也得知了張二少喜歡看戲劇,偶爾興起,也會妝扮下去唱一曲。

  鄭錫便和許言從長水縣尋了兩個擅長清唱的丫頭養在身邊,其中一位擅琵琶,另一位則是古箏,許家的師爺又教會她們二人唱《西廂記》小曲。

  某次許言、鄭錫帶上兩個丫頭在酒樓大堂清唱《西廂記》小曲,果然引來了益府張二舍的注意,從此間或有往來。

  今日鄭錫跟到了益國公府前,就假裝路過,那張二舍記得他,便邀約一起看他新排的戲劇,於是就成功混入葛三少的隊伍之中。

  來到酒樓前,俞七公子站在窗前,鄭錫抬頭就望見了,因而也看到了瘦竹同俞七公子談話的場面。

  鄭錫登時就猜到二樓的廂房裡有程亘。

  「程亘的臉比太監王一還更顯眼,那張二舍就時常邀請王一來唱戲,他扮作小生,王一扮正旦,兩人在戲劇中常扮作戀人。」

  鄭錫尋思著,「以程亘的性子,若是張二舍邀請他來唱戲,定是不會答應,這就要得罪了張二舍,再者也影響了他明年的春闈。」

  打定主意之後,鄭錫就故意在經過程亘的廂房前,假裝絆了腳,因廂房前必配一兩個跑腿的隨候,門也只是合上並不拴,鄭錫輕輕一推,門扇頓時開了一條縫。

  外面幾人的目光隨著動靜轉了過去,視線和坐主位的程亘對上,張二舍頓時呆住,眼都不眨一下就這麼直愣愣盯著對方看。

  葛三少最先反應過來,問門前隨候的小童:「裡面的是哪家公子?」

  「回爺的話,是忠順府的俞七公子和他的好友。」

  話音剛落,俞七就起身過來作揖,向外面的幾位問候。

  益府張二公子扇尖指著程亘的位置,急急問是哪裡的人士,「好一風流俊秀人物,勞煩俞世弟幫愚兄介紹一番,愚兄必定重謝。」

  俞七心中哀嘆,心道今日果然不宜出門。

  就在他躊躇不安之際,程亘示意楊珩之出來解圍,那楊珩之收到了指意,笑著邀請屋外的張二舍、葛三進屋來,給他們介紹:「江南嘉水縣程家——」

  葛三盯著程亘的臉龐看了片刻,略微吃驚:「嘉水程家?我知程數是你們的族長,怎的從未見你來過京城?」

  心道:有這麼一張清新俊逸的容貌,程家藏著掖著也是過於奇怪了,這年頭名士追求神仙概姿,身邊帶著此人,何愁進不了高門大戶?

  再說程亘早查清了程數是搭上了葛首輔的門生,宗族常來京城走動關係,葛三會脫口而出並不奇怪。

  程亘淡笑道:「某來自程家宗族的旁支,近年從本家脫離自立門戶了。」

  進京趕考前,程老太爺便帶著兒子、孫子去跟程數談判,要把祖宗的牌子遷了出來,自立門戶,程數不同意,不過程亘並不擔心,程族長遲早會答應的。

  見他說得淡然,葛三還真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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