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心裡的一根刺
2024-06-12 15:30:54
作者: 辛塵
「薛家大少怎的就回去了,我特地要駱信留你們吃午飯,做了一鍋醃篤鮮,是下酒菜不合心意麼?」
駱信一個喊冤,三言兩語將剛剛客廳的對話說了個大概,惹得陸阿灼和萬伯母笑了出來。
萬伯母要程四爺趕緊去追上薛大少,「咱們兩家關係親密,四少這話要讓薛大少傷心了,怕是壞了以後的情分。」
程奎不得不起身去追薛伯陽,好說歹說,終於將人勸回頭了。
跟著回來的,還有程大秀、程二秀、陸大睿、陸中晟、張景、周瓚等人,他們也是來參加四月的科考,要等宗師起身才會回嘉水縣,如今是住在福園,同那榮旺管事、清風、明月作伴。
程大秀幾人坐了下來,笑問:「我見伯陽兄氣呼呼的,你們可是在聊什麼氣人話題?」
駱信少不得又再說了一遍,程大秀不敢笑,忍得辛苦,程二秀笑得趴在了桌子上,陸家、張家、周家對薛伯陽不怎熟悉,不敢吭聲。
程大秀清了清嗓子,教訓程奎,要他趕緊跟薛伯陽好好道歉。
程奎又道歉了一回,薛伯陽勉強接受了。
薛伯陽是真的十分難受,問道:「阿奎你是真嫌棄我,還是故意這樣說我,就只為了撇開和我親妹子的婚事?」
程奎大喊冤枉!
「伯陽兄你突然問這個,我哪裡能回答得上來,要不是你今日提起這話題,我還真不知你薛家看中了不才在下呢!」
薛伯陽就說程奎多想了,「是我娘親看中了你,我爺爺父親尚未表態,但我很是希望你能娶了曦兒。
她是我的妹子,在我眼中,就是千好萬好的丫頭,我再怎麼稱讚她也不為過。你是我同村同窗同年生員,是知根知底的,你娶了曦兒,我甚是放心。」
程奎臉上有些不自在。
他以為自己婚事還早,一心就要撲在科舉事業上。
薛伯陽見狀,氣得臉紅脖子粗,怒道:「難不成你是嫌棄我家曦兒?」
起身就要去與程奎干架。
恰逢陸阿灼炒了蠶豆過來,放下盤子,問:「喝了幾碗酒?是不是菜少了?」
怎的今天火氣這麼大,到底是天氣越發炎熱,到了熬涼茶的季節了,再看程亘,正專心給古祺講解功課,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聽是為了薛曦和程奎的婚事,陸阿灼笑道:「你們在這邊說破了天去,又有什麼作用呢,還不如請月老出面。」
薛伯陽便說:「老廖要是在,就無需我來費心了。」
陸阿灼:「……」
敢情他還不知陸中晟的親事是她保媒的?
程大秀這會也覺得薛伯陽有些憨憨,真真聽不懂三弟妹的意思,趕緊出聲描補道:「說起月老,就想起家裡的奶奶,且說三弟妹不也給兄弟保媒了?何不就請三弟妹出面給薛家丫頭和奎兒保媒?」
陸中晟聽了,就在旁笑。
那程奎突然十分不自在,訕訕:「大哥,你們該不會是真有這個意思,咱們家雖說近年是好過了,可薛家到底是幾代的富戶,怎的就看上了咱家,快別開小弟的玩笑話。」
薛伯陽急了,再次起身:「我看你就是沒這個心意,才會推三阻四,要真有這個心,早就活躍開了!」
頓時替自家娘親的眼光感到不值得。
程奎只低頭不吭聲。
就在眾人心下各自揣摩四弟的意思,萬伯母端著酒糟菜心炒肉片、寶月端著清蒸魚、小環端著茄子肉沫,過來給他們添菜。
趁著萬伯母同兩位爺說話之際,陸阿灼推了推程亘,要他吭聲,就不信套不出程奎的心意。
程亘一手握著卷書,一手習慣就要去攬娘子坐腿上,許久竟是拉她不動,抬眸看了過去,就見娘子怒目圓瞪,氣他呢。
趕緊放下書本,問:「誰惹你了?」
陸阿灼努了努嘴,眼珠子往程奎方向轉去。
那程奎似乎心有靈犀般看向三哥,本就是聰明過頂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始作俑者竟是三嫂!」
趕在三哥開口前,猴兒速度往三哥面前竄了去,壓低嗓音,道是:「我滴親哥誒,您要主持公道,小弟真真是一心要將科舉拿下,不進甲科,誓不罷休!這會兒哪有心情去談婚論嫁!徒來叨擾我的心緒罷了。」
隨後悄悄抱怨:「你看大哥、二哥,自從有了孩子,對考試反倒沒怎麼上心了。小弟見了,每每痛心不已,可見過早成家反倒不利於立業。」
陸阿灼:「……」
好小子,比她還能說。
程亘就納悶了:「給你定下親事也不行?」
程奎搖頭:「定下親事了,我只會天天想著和對方見面呢。」
程亘盯著四弟看了許久,慢悠悠道:「你對薛大少、咱家大哥說的是薛家門第高,咱家高攀不上,對我的說法反而是另一套。三哥且問你一句,是否心裡有人了?」
程奎愣了一下,隨後狂搖頭,恨不得搖斷一顆頭顱保真話。
「薛家丫頭曾得罪過你了?」
程奎搖頭。
「難不成你真是嫌棄薛大少這個妻舅?」
程奎訕笑:「三哥也來開小弟的玩笑了,那是我逗著伯陽兄玩鬧呢。」
程亘便說:「三哥不逼你成親,但小五今年也有十二歲了,你若是要等考了甲科再來娶親,多少會影響到她的說親年歲。別人會問,怎的家裡大的未娶,小的先嫁人了,難不成是為的那點彩金?」
陸阿灼撇過頭去,笑了出來,笑程亘平常悶不吭聲,一張嘴比誰都能說,可接下去的話卻讓她笑不出來。
就聽程亘繼續開口道:「奎兒你是家裡的老四,婚嫁確實本就不著急,我以前不急著成親,是因我乃是長房的老三,上頭有個大哥在分攤子嗣的壓力。
奎兒你這點就和我不一樣,輕易學我不得,你是二房的長子,二叔二嬸就一子一女,若是晚了娶親,要讓父母擔憂,便是身為子女的不孝。
況且我有意讓小五招婿,你若是遲遲不成親,就是在耽誤小五了。」
一番話下來,程奎都聽痴呆了,陸阿灼也是驚了。
他們的位置在角落,本是方便給古祺講課,三人的談話,也就古祺聽到,其餘人皆還在勸薛伯陽不要去惱程奎。
待那程二秀吃了半碗肉沫茄子蓋飯,就見四弟丟魂似的過來,便笑問:「被你三哥訓了?」
程奎猛的喝了一碗酒壓壓驚,神思不屬,心道:「我自認為是一個好哥哥,從不搶順娘吃的用的玩的,可今兒聽三哥一席話,竟是覺得我膚淺了。
母親一直苦苦擔憂順娘的婚事不好說,可她怎麼就沒想過給順娘招贅了?還是三哥有想法!」
思來想去,竟覺得這法子極好。
這回想通後,醒悟過來,抬頭極為誠懇對薛伯陽道歉說:「其實是我有一件心事耿耿於懷呢,伯陽兄以前舉辦同窗宴,從不請我,哼,這是我心裡的一根刺。」
眾人面面相覷。
須臾間,程大秀笑了笑:「老四原來心思細膩著,我和你二哥也未被邀請過一次,不也沒妨礙和伯陽兄稱兄道弟,你也知他老毛病,笑笑就過了。」
那薛伯陽卻是驚呆,趕緊解釋:「我邀請過你們的,真真的事兒,你可別輕易想誣賴我。」
程二秀就問自己怎麼沒收過請帖了。
聽他們談起這事,瘦竹忽的拍了拍大腿:「確實是收到過的,全讓三秀給扔進抽屜里了。」
惹得薛伯陽捶胸頓足。
「敢情你們對我的誤會,皆源於三秀的任性舉止,兄弟我真的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難向人訴說哇!」
一頓飯吃成了訴苦大會。
陸阿灼推了推丈夫,嘆道:「你幹的好事。」
程亘拿起卷書,繼續給古祺講課,完全不理會他們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