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假裝被擒
2024-06-12 15:30:36
作者: 辛塵
雲霞子不瞞程亘,道是:「古祺公子面相中帶著貴氣,想來家世極為顯要,也不知為何流落到了民間。」
程亘定定看著雲霞子,內心有些震撼,古祺是皇家宗族的身份,也就楊縣令、李臬台得知,甚至連沈太守也並未告知過。
這事隱而不發,無非就是要暗中查出當年的禍事真相,但每每查到京城一帶,就有股勢力在阻擾,楊縣令的老家在京城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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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尋找到當年的真相,才能奏明請封古祺『魯王遺世子』的封號,」程亘心中暗忖,再看雲霞子,「此人的眼力果不同凡響,娘子定要我招攬他,想來也是看出了他的不同之處。」
如此看來,他家娘子還更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這裡,程亘失笑:「道長所言分毫不差,古祺身份有怪,我們正多方查探,奈何毫無進展,也就暫時擱置下。」
雲霞子見對方毫無隱瞞,心下高興,漸漸不再試探,他的消息來源可謂是要比民間百姓布衣甚至是士大夫多得多,因而極為隱晦提醒程亘,道是當今天子一心求仙問道,後宮無所出。
「無所出」三個字,挑起程亘微妙的心緒,再聯繫到古祺的身份,他腦中尋思著歷朝歷代天子名正言順登基的緣由,其中之一便有「聖上的堂兄弟」。
一個預料之外的想法瞬間盤旋在腦中。
「當今天子正直壯年,常年吃丹藥,哪裡會想要去過繼個皇儲來養著,丹藥吃久了總要出事,或許那股勢力也正明白這點,因而百般阻擾楊縣令的調查,看來是在保護古祺?」
這樣的想法一經生成,就令他為之悚然,不禁起身出了亭子,踱步低頭尋思,竟是忘記身後的雲霞子。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那晚和娘子在房中談論金葉子的境況,「陳家金紙鋪,陳家——」
「前內官監大太監姓陳,提督東廠也姓陳。」程亘再次確定了,唯有太監才有手眼通天的能力。
「是太監在阻擾楊縣令的暗中調查。」
程亘回頭去看雲霞子,對方坐在亭子裡,安靜品茶,頗有歲月靜好的意境。
程亘笑,他回到亭子落座。
「一開始我對於絆倒韓都堂是沒什麼興趣,今下看著,反而十分有必要。」
古祺要認回身份,須得有封疆大吏來扶持他,江南總督的分量儼然足夠。程亘想:「算是我送這孩子的一份大禮。」
雲霞子笑:「見三相公做了決定,貧道的老友徐太醫有救矣。」
程亘頷首:「我這邊還得通知兩個人,待我修書兩封速速寄去嘉水縣。」
此事須得通知楊縣令和李臬台,而李臬台如今在錢唐上任,書信來往還得要楊縣令的家人去傳遞。
這邊剛商量要絆倒韓都堂,福園大門外兵馬列陣,叫嚷著要交出劉從等人。
再說蒲總管到了莫公館後,就開始審問惠姨娘到府城後的細事,正是下人亂嚼舌根,只恨不得將事情全推到別人身上,況且惠姨娘是中毒身亡,豐廚子頭一個要抓去砍頭。
而推薦豐廚子的老常和劉從也免不了要追隨豐廚子去地府作伴。
蒲總管得知了還有漏網之魚劉從,二話不說便差了人馬去抓捕,他這邊也不閒著,頭一個就押出歷道婆一家。
就見歷道婆身上衣服皺得像醃過的鹹菜,頭上髮絲凌亂,虱子亂爬,同她一起的丈夫、兒子也不見好。
歷道婆見了蒲總管,眼淚一流,雙腳一跪,額頭猛磕,大喊冤枉,要蒲總管徹查還她一個清白名聲。
蒲總管向來最是厭惡發咒巫術之類,因他也是信命信運一說,才會十分忌諱,歷道婆的存在就如同眼中的釘子,恨不得一時拔了去才痛快。
因而不等歷道婆說完,一瞬間的工夫,拔出了長隨腰間的砍刀,手起刀落,歷道婆立馬成了刀下魂。
一股熱血噴到歷家三個男人身上,嚇得三人慘叫一聲,白眼一翻,頓時直直躺倒在地磚上,不省人事。
蒲總管仍不解恨,要人潑醒歷家三人來繼續行刑,外頭門子來報:「南直內副守備甯公公遞了請帖,請老爺過目。」
蒲總管皺眉,身後的門客上前給出主意:「太監蠻橫無理,不可得罪,老爺可先請人進屋探探口風。」
他冷哼:「能為什麼事來,無非就是關押的幾人。」
也不聽門客的勸,竟是要將關押的全部人押送到院子來,自己便就在院子面見甯公公。
甯公公當下進了院子,頓時停住了腳步,眉頭緊鎖,此時他是替守備太監劉公公來問候蒲總管,因而見場面不對,對方迎接規格全無,心內就開始惱火。
那小馮公公尖著嗓子問:「蒲老爺什麼意思?客人上門竟連一杯清茶也無,是在瞧不起誰?」
蒲總管笑呵呵的,指著台階下一溜的太師椅,「公公請坐,待我處理完家事,好茶好飯自然雙手奉上。」
小馮公公就問:「底下跪著的眾人,是犯了什麼事,惹得蒲老爺肝火大動,竟也無意招待客人了。」
那門客三言兩語說明白了事情經過,惹得小馮公公嘖嘖稱奇,隨後苦惱道:
「劉守備公公犯了頭疾,都說徐太醫能看好,此次下府城,也是存了給劉守備尋良醫的意思,要是讓蒲老爺給砍了,劉守備的頭疾你來醫麼?」
蒲總管早料到必定是為了關押之人而來,聽到這一番話也不算驚奇,反而笑道:「能醫治頭疾的太醫多的是,公公要幾個,只需我一聲吩咐,就能從順天府給送下來。」
小馮公公氣得跺腳,怒這位蒲總管竟然不給面子。
甯公公背靠著椅,雙手平放在扶手上,目視地下的血跡,笑:「是劉公公指明要徐太醫上金陵醫治,蒲老爺也不放人麼?」
蒲總管就說徐太醫暫時不能放,到時惹怒了劉公公,他自然會親自去賠罪,還請甯公公此事勿要再提。
頭次遇到如此不給情面不認人情的囂張商人,甯公公眼神漸漸陰冷,直直盯著蒲總管看了一盞茶的工夫,隨後點頭,道是:「你確實該去跟劉公公賠罪。」
說完起身,帶著一眾人離開莫公館,等回到了官府公館,甯公公將昨日收到的西洋槍包紮齊整,給了乾兒子小馮公公,吩咐道:「十萬火急送到劉公公手上。」
「就說韓都堂的門客邢師爺私藏火器,於路上讓我等眾人繳獲了,邢師爺畏罪自殺。」
小馮公公眼珠子一轉,低聲道:「劉公公是皇上的親信,可不會主動對上韓都堂,乾爹送出西洋槍,怕只是便宜了韓都堂,何不如直接用這把槍蹦了蒲總管,再對外宣稱,蒲總管畏罪自殺?」
甯公公拍了拍乾兒子的臉面,嘆道:「你只知劉公公是皇上的人,可並不知韓都堂是誰的人。」
「韓都堂不就是葛首輔扶持上去的麼?」
自然就是葛首輔的人馬。
甯公公在乾兒子手上寫了兩字,嚇得小馮公公頓時噤了聲。
很快的,小馮公公帶上人手,順風乘船,逆風旱路,日夜趕路,將那手頭上的「證據」親自交到內守備太監劉公公手上。
再說回福園大門口,蒲總管人馬叫囂要人,嚇得劉從屁滾尿流,連滾帶爬過來抱著劉福的大腿,涕淚齊流,要老叔救侄兒一命。
劉福一腳踢開劉從,吩咐手下子平裝扮成劉從的模樣,假裝被擒,待進了莫公館,見機行事,先抓了蒲總管的兒子當人質,好用來交換徐太醫等人。
子平在兄弟子益的易容下,儼然成了第二個劉從,換上劉從的衣服,裝成十分害怕戰戰兢兢出了門,蒲總管的人馬見了人,立刻押送到了蒲總管面前,正好和出了莫公館的太監錯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