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竟能影響至此

  陸阿灼強撐著眼皮，道是：「能讓徐太醫推薦的，肯定是不得了的人物，我也是相信徐太醫的眼光的呀。」

  程亘稍稍相信了。

  給她蓋上輕被，看著她的睡顏，待娘子睡熟後，這才下樓去了隔壁找瘦竹和孫貓兒。

  他要孫貓兒跟著明天的船回嘉水縣去找鐵猴，讓鐵猴集結漁民多加巡視，近期怕是有外人要擅闖烏漁村。

  孫貓兒也擔心紫菜養殖場，因而點頭應了下來。

  那程奎也沒睡，幾人不由得就說起雲霞子和劉福二人的行為。

  令孫貓兒感到奇怪的便是：「雲霞子雖說是過來府城營救徐太醫，但他大可不必將自己摻和進邢師爺綁架劉十萬的案件中，聽阿奎說，他們到了現場，雲霞子就打暈了邢師爺的下人。」

  瘦竹點頭，接道：「那就是完全將己身置於危險之中，若不是劉福將邢師爺的人一鍋端了，以後恐惹來邢師爺的追殺，一個聰明人怎的做事莽莽撞撞，我也覺得十分怪異。」

  程亘頷首，道是：「你們分析的有理，雲霞子打暈邢師爺的下人，無非就是表明想站我們這邊，給遞『投名狀』來著。」

  他一開始也沒想過是這樣的境況，是阿灼不斷提醒他，要將雲霞子攬到門下來，他的小娘子感覺要比他來得敏銳，沒道理不去相信她。

  

  而他也確實沒感覺到雲霞子的惡意。

  至於劉福，即便娘子沒開口讓他攬到門下，他也會試圖招攬，一來劉福身手不凡，和鐵猴不相上下，鐵猴適合在暗處，他就正好缺一個在明處活動之人；

  二來劉福是劉家的人，有他在門下，鐵猴就不必拘束在烏漁村，自有劉福的手下來替鐵猴看著海島和紫菜養殖場。

  程亘一天下來就盤算得清清楚楚，因而即便沒開口說出，保下劉福的意思很是明顯。

  瘦竹笑：「對方怎的突然要投到你門下，難道你的面相果真是異於常人？」

  在客廳時，劉福就曾經透露雲霞子會相面，他們半信半疑，到底沒出口反駁，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程亘便是其中一個，小小年紀就能鑑定古畫，說出去鮮少有人會信，全靠老廖從中費口舌去解釋。

  孫貓兒皺眉：「我怎麼覺得他一直盯著古祺看？」

  說到這裡，突然有些激動，「他會相面，何不如請他相一相古祺的雙親所在！」

  「他好像只能當面看某人的面相，又不是四柱八字能看人的六親。」瘦竹道。

  程亘說暫且不急，先解決了蒲總管和韓都堂的公案，再來尋古祺的親人。

  夜深時分，幾人各自歇下。

  翌日一行人包括孫貓兒、陸錢、陸中晟和劉十萬等人坐上大的民座船往嘉水縣趕水路，劉福則是留在府城善後。

  而劉從被老叔打了個半死，原本要扔船上去，劉從抱著老叔的大腿苦苦哀求，道是他的好友老常、老豐還關在莫公館，他不能一走了之。

  「徐太醫有雲霞子過來營救，若是沒有我在，老叔你們不會救下老常和老豐的，看在我最愛您的份上，老叔讓我留下罷。」

  劉福以前就十分嫌棄劉從，兩家各自是分支，不相往來，奈何劉十萬挺親近這個小砍頭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他。

  果然就在他要一腳踢開前，劉十萬在林大攙扶下，過來給侄兒求情，難堪道：「是我允諾了侄兒大大的好處，他才歡喜帶我來府城走門路。」

  劉福扯了扯嘴角，嘆氣，到底是應了下來。

  民船離開的後一刻，蒲總管的官船停靠在了東北水門。

  三月初一放假，私下程亘一伙人跟學裡請了半個月的假期，糕點鋪子正常營業，程亘去了福園，這次是去給劉從看傷。

  福園的牡丹花亭下，雲霞子帶著兩個小道童，分別是清風和明月，師徒三人賞花喝著明前白雲茶，一派愜意。

  清風給師父斟茶，問：「師父來府城本就是要投奔程案首，怎的不去寓所找他呢？」

  還在慢悠悠品茶，他都替師父著急。

  雲霞子淡笑：「你們看這庭院如何？」

  「很好，清幽怡人。」清風如是說。

  雲霞子點頭：「為師沒算錯，咱們三要待這裡兩年。」

  明月歡喜，問：「那咱們的白米、白面、醬醋油鹽、柴火、時蔬瓜果皆有人供應麼？」

  「偶爾咱們要去買些小菜糕點抹嘴，也要有銅錢傍身呢。」清風跟著說道。

  雲霞子瞥了兩個小徒弟，「你們跟著我逃亡時，可不是這麼計較的。」

  兩個小徒嘻嘻笑過，能住這麼好的地方他們自然也高興，況且離天慶觀近，觀里有他們的好友曉風、疏月，幾人長久未見，甚是想念。

  嬉笑間就有僕從來匯報，「程三相過來庭院拜見道長，可要請進敘話？」

  雲霞子就問對方帶幾人。

  「就程三相在外邊門洞候著，也不見長隨的身影。」

  雲霞子頷首，就要請程三相到牡丹花亭里一敘。

  那僕從臨走前，問雲霞子：「福老爺給道長庭院分派了兩個灶頭廚子，兩個漿洗僕從，兩個負責灑掃，不知道長這邊可夠用，若是需要個別僕從，可跟榮旺管事說一聲。」

  雲霞子謝過劉家安排，便說足夠了，無須再煩擾。

  片刻之後，程亘來到了「閒雲庭院」，他站定默默看著月洞門上「閒雲」二字，心道：「定是劉福特意給道長安排的住處，看著二人關係挺融洽。」

  過了假山綠樹，來到亭子裡，雲霞子打了問訊，程亘同他請安，道完寒溫，二人彼此面對坐下。

  清風、明月負責斟茶擺糕點，兩個灑掃僕人在周邊分別點上蚊香驅趕蚊蚋，待忙完，便各自離開，留下空間讓二位單獨談話。

  雲霞子在嘉水縣十里長亭有幸見過程亘一面，至此就日夜琢磨要如何投入他門下，為他所用，這年頭僧道為官不是稀奇事。

  道之無為，他卻是渴望建功立業。

  每天他就是到十里長亭候著，直至遇見了劉福，便知契機來了。

  比起他的道士身份，明知程三相要更看重劉福的武力，他是故意接近劉福從而接近程三相，沒料到，三相娘子竟是對他十分友好，多少令人有些受寵若驚。

  也正有三相娘子從中說好話，程三相對他態度是好了不少，省下不少費口舌的境況。

  雲霞子問：「程三相過來敝舍，是有要事商問？」

  微風徐徐，帶著花香氣，間或夾雜幾縷蚊香的刺鼻氣味。

  程亘抿了一口茶，放下，修長的手指握著杯沿，回道：「家娘子兩年前曾損過元氣，徐太醫會用藥，但還需道長在旁協助斟酌藥量。

  因而某特地過來拜見道長，盼著徐太醫出來後，請道長到寓所給家娘子看病。」

  雲霞子思索片刻，道了一聲冒昧，「三相娘子昨兒進了客廳，貧道冒犯瞥到了一眼，精氣神看著甚好，想必是三相精心調理，如此再過一年，也就無什大礙。」

  程亘頷首，謝過對方的美言。

  話完家常，程亘就問雲霞子以後有什麼打算，「而今道長得罪了韓都堂，都說破船也有三千釘，他門下的清客想必遍布全國，萬一對方集結反撲，隻身在外，總歸是有無限的兇險之處。」

  雲霞子微微一愣，這是在主動招攬他。

  令他更為震驚的還是三相娘子竟能影響至此，程三相連查問的工夫也省下了。

  一時心緒複雜，雲霞子面對著程亘，微笑道：「多謝三相公關懷，若有需要貧道之處，儘管開口言說。」

  程亘還真開口問他，昨日為何一直盯著古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