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不可見死不救
2024-06-12 15:30:29
作者: 辛塵
孫貓兒和瘦竹見一撥人在打掃戰場,一位方形臉的壯士扶著虛弱不堪的劉十萬上了馬車,從他們的面前徐徐過去。
兩人口裡發苦,問程奎:「韓都堂的手下呢?」
「都沒了——」
「劉福知道自己殺的是何許人不?」
「剛剛得知,差點也幹掉甯公公,幸虧飴糖勇敢,在動手前跑了過去解釋。」
雲霞子忍不住嘆道:「是因裝填火藥要時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孫貓兒不知這位道士何許人,皺眉:「他都殺了韓都堂的人,這還不糟糕?」
「不是殺的韓都堂,就有法子破解。」
孫貓兒和瘦竹忍不住細細看了對方的眉眼,問程奎:「這位道長如何稱呼?怎的和你走到一塊去了?」
程奎抹了額頭的汗,有些無力,「咱們先回寓所歇著,吃飽喝足後再跟你們細細說經過。」
孫貓兒就問三秀人呢。
駱信趕來回答:「三爺在客棧給店家診脈看傷口,他要諸位先到福園去,待他打理了現場,會去福園和諸位匯合。」
程奎於是帶著雲霞子坐上馬車,一同前往衙門東街口的福園。
日中時分,程亘帶著駱信、古祺和仲夏來到了福園,眾人皆在卻是不見陸阿灼,他便問娘子去哪兒了。
孫貓兒冷哼:「帶著飴糖去見甯公公,按理來說,也確實要去會一會,我不滿的是,她竟是沒等你這個夫君,反而帶著娘家的三叔去面見,可見是想提拔娘家人,此女甚是會打算盤。」
程亘瞥了孫貓兒一眼,冷淡問:「說完了?」
孫貓兒訕訕,沒有回答,古祺將孫哥拉走,一面走一面勸:「孫哥說這番話錯了,咱們三秀哥哪裡要靠一個太監去提拔,可不令三秀哥生氣嘛。」
孫貓兒後知後覺,自己確實說錯話了,倒是惹得瘦竹一頓白眼,罵了他一句:「該,還看你以後嚼不嚼舌根去。」
程亘不管他們鬥嘴,去見了劉十萬。
對方洗了澡洗了頭,換了新衣裳,歪靠在羅漢床一邊,長發披在木架子上,面色發黃髮焦,驚魂未定,林大和一個小廝在給他搖蒲扇。
他的一邊坐了劉福,另一邊坐了陸中晟,二人看著是在給他「收魂」,說的多是安慰的話語。
對方見程亘過來,就伸出胖手去,唉聲嘆氣求道:「三秀兒,過來給老夫把脈,下人去請了徐太醫,奈何徐太醫讓人關在莫公館出不來。其他的郎中我也不大信任。」
陸中晟見狀就要起身讓位置,程亘搖頭按下妻舅,示意他仍坐著。
駱信提來一把靠背椅請了爺坐下,仲夏和古祺搬來一章四方小茶几,鋪了小枕頭在上面,劉十萬將手枕在上頭,等程亘診脈。
程亘皺眉,劉十萬的心頓時就跳出了嗓子眼來,「可是中毒了?」
程亘搖頭,劉十萬舒了一口氣。
「劉老爺喝了八天的蒙汗藥,幸好及時救了出來,症狀較輕。蒙汗藥取自醉心花,此植株有劇毒,吃多了就時常坐立難安,容易嗜睡,甚至出現幻覺。」
劉十萬是個極為迷信之人,程亘才會多解釋幾句,也是怕這位吃不好睡不好就要胡思亂想。
那劉十萬一聽,就趕緊問解藥的藥方,程亘則是說喝甘草汁就能解,劉十萬喊道:「快,快,準備一桶甘草水!」
下人急急忙忙出去熬甘草汁,程亘起身不去管他,陸中晟就說廚房裡給他留著飯,要他移步到客廳去吃飯,然後就要陪他過去客廳。
反而被劉福給叫住了,劉福要他留在老爺身邊說話解悶,自己起身陪程亘去吃飯,客廳里坐著雲霞子,身邊立兩個小道童。
程亘漫不經心坐下,問道士如何稱呼。
「貧道雲霞子。」雲霞子今天不知介紹了多少遍道號了。
程亘頓了頓,仔細看了對方的面目,眼神炯炯,嘴邊兩股白須,十分面善。
他問雲霞子:「道長可得知了徐太醫的公案?」
「徐太醫乃貧道好友,此次前來便是要想方救出他性命。」
程亘就說徐太醫曾提起過他,說雲霞子會相面看病。
劉福有些急了,「原來老道會治病,剛剛怎的不替家兄看一看?」
雲霞子搖頭:「貧道只會相面,看病不專,精細人做精細事,貧道半桶水,不敢攬下精細事。」
劉福也就不予他計較了。
孫貓兒和瘦竹進了客廳,白了一眼劉福,對方年紀到底是比己身大,不好埋怨,只能陰陽怪氣提醒他:「劉老爺性命無礙了,劉福老叔你倒是先想想自身,想想劉家。」
雖說是將邢師爺的人一鍋端了,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韓都堂遲早會得知此事。
劉福點頭:「我在看到對方的馬和武器,便也懷疑是官家的人,如今得知倒也沒什麼稀奇。
韓都堂要的無非就是搶我的香料去討好聖上,我何必去給他當這個墊腳的,不如我自己上京城去獻給聖上,到時還能得個賞賜。」
瘦竹吃驚:「老叔你殺邢師爺前就想到這一招了?」
「我自然是不想殺邢師爺,但你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他聯合了太監來害我,別說香料了,就是陪上我十個劉家也堵不上太監的嘴。」
也正是那時,他才動下了殺機。
與其去當砧板上的肉,不如膽大搏一搏,置死地而後生。
程亘從這人的話中推出了一個信兒,劉福看著十分重視劉十萬,背後隱藏的還是為了穩住劉家。
劉家家族才是劉福心中最在乎的存在。
桌上擺了五菜一湯,均是現下的時蔬瓜果,程亘先了喝了一小碗春筍排骨湯,想著不及阿灼做的醃篤鮮,遂放下碗筷。
瘦竹知他毛病,說道:「三娘子說晚上吃醃篤鮮,要你中午別挑嘴,撿著點吃罷。」
程亘便將那碟薯泥糕端到跟前來,撿著吃。
瘦竹嘆了一氣,倒也不再說什麼,眼下更重要的是要解決劉福殺了邢師爺的公案。
「首先要去跟府尊匯報一番,求府尊幫忙將時態隱了下來。二則要安撫甯公公的心思,求他放過劉福老叔一馬。」瘦竹一面說一面看程亘的光景。
劉福坐在雲霞子對面的太師椅上,笑:「小子你們可以啊,認識清要人士,也認識宦官,怎麼辦到的?」
話音剛落,門子跑來匯報:「三娘子過來,小的們要帶她去女廳同姐兒們說話,她卻是問了幾位爺的境況,要來客廳說話。」
程亘自然是要娘子過來,門子就顛顛下去請人。
陸阿灼身後跟著飴糖和寶月,二人手上提著食盒,是給程亘吃的,她先是朝著諸位行禮,隨後在夫君身邊坐下,給他布菜。
那雲霞子見了她的面相,有些稀奇,心道:「定是有過一場大病,若不是丈夫精心調養,怕是熬不過三十歲,遇到了程案首,算是她人生的一大幸事了。程案首遇到了她,也是一大幸事。」
在座也就雲霞子注意到了陸阿灼的怪異。
而劉福常年在海上航行,船上禁止帶女人,也就每到一個港口靠岸,他們才會下去尋歡作樂,因而對女子從未正眼看過。
他還在催促孫貓兒和瘦竹快些說如何認識沈太守和甯公公,陸阿灼就問夫君:「你們談什麼呢?」
劉福不悅,正要呵斥:這兒哪有女子說話的餘地。
駱信、仲夏、古祺在後一桌吃飯,駱信趕緊三兩句給說得明明白白,劉福氣結。
陸阿灼裝作沒看出劉福的臉色,對雲霞子道士笑說:「而今劉家得罪了韓都堂,那劉家是我陸家的姻親,不可見死不救,還請道長指明一條生路。」
眾人吃驚,不知為何三娘子就指定了雲霞子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