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捆得嚴嚴實實

  卻說孫貓兒和鐵猴一路跟蹤歷二出了府學西街，就見歷二急急忙忙要找老叫花子。

  誰知老叫花子比他更熟悉街頭巷尾，溜得比兔子還快，狡兔還有三窟，歷二竟是一根兔毛也尋他不到，不由得指天罵地回了住處。

  

  鐵猴穿著草鞋腳步極輕，跟蹤技巧比那錦衣衛還熟練，一路暢通無阻跟到了歷家住址，常寧坊。

  鐵猴記下了住處，就要去踩點，見一位戴著瓢帽，穿著淺褐色道袍，腳下藍布鞋白襪子的婦人過來同歷二說話。

  一看身份便知是道婆。

  鐵猴悄悄靠近，尋了個適當的位置聽了起來。

  歷二仗著自己耳力好，又因被老叫花子耍了一頓，早已氣到失去神智，就在院子同老娘說起了陸記糕點鋪子安然無恙的奇怪事來。

  這會歷道婆氣自己兒子辦事不中用，開口罵了幾句，隨之就冷靜下來，道是：「我今兒還得去莫公館給惠姨奶奶講佛法，沒空去搭理陸記糕點鋪子，命你今晚再去下一次藥，只許成事，否則小心你的皮。」

  歷二給應了下來，兩人就此散開。

  鐵猴回到孫貓兒的地方，兩人商議要在歷二晚上到府學西街寓所的路上埋伏他。

  因而一天下來均是在熟悉街道。

  鐵猴盯人，孫貓兒回去跟老廖匯報，也是恰巧，陸阿灼一行人爬山回來，徐靜姐跟著陸阿灼回到鋪子來，說是要看看孫貓兒背著她做哪樣好事去了。

  徐靜姐還未發怒，孫貓兒倒先開口：「十五那日，你就隨著他們的船一同回嘉水縣。」

  那徐靜姐即便不喜歡孫貓兒，既當了他的妻子，自然也就專心過起了日子來。

  她又沒什麼金錢來源，以前在家裡凡是有些小錢全讓杜姨娘給摳了去，因而她對金錢看得十分重。

  若是孫貓兒不給她錢，就必定要大哭大鬧，若是孫貓兒給一兩半錢的，倒也能安生幾天。

  如今聽孫貓兒竟是不回府城，就認為是被哪個煙花女給迷住，頓時就很緊張，說什麼都要盯住人。

  孫貓兒的脾性就連老廖也管不住，哪裡是徐靜姐能應付得來，就見他把臉一沉，隨手摸出個三兩銀子來，塞到徐靜姐手中，低聲道：「你不回也得回，我哪裡有空兒去照料你。」

  他是要打人去的，沒有拖家帶口的說法。

  徐靜姐見有眾人在，就默默滴淚，陸阿灼實在看不下去，將人帶到飴糖房間來，跟她解釋道：「上午店鋪有人鬧事，你當家的就是去查人，也是擔心會連累到你，因而安排你早些回。」

  徐靜姐抽泣搖頭：「姐姐你心善，不必替他說好話，你也見他是如何待我的。

  我帶著金桔、青桔兩個丫頭總要吃飯，他就當個甩手掌柜，是故意要餓死我們主僕三人，好能娶進外面的女人。」

  陸阿灼皺眉：「他外面哪個女人了？」

  徐靜姐擦淚：「我還沒見過呢，但常見他夜不歸宿，定是宿在了那女人寓所。我知他手上是有銀子的，不給我，便是要留著給那女人。」

  陸阿灼十分吃驚，一時竟分別不出徐靜姐是真這樣認為的，還只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

  據她所知，孫貓兒整日整夜盯著程效，時常不回家也是正常的。

  她讓飴糖去泡蜂蜜水給徐靜姐緩和心情，然後問金桔和青桔：「你家姐兒的田產是你們中的誰在打理？」

  她想法也是簡單，見徐靜姐穿戴不菲，一副頭面就能抵過十畝地，便就以為徐靜姐手頭總有些田息用於手頭周轉。

  卻沒料到，主僕三人均是眼神飄逸，無話可回，看得陸阿灼是一腦門的問號。

  氣氛凝固，雙方有些呆滯。

  那金桔見狀，突然就給陸阿灼跪下磕頭，哭道：「我家姐兒嫁到嘉水縣，也就三娘子關心我家姐兒的死活。

  不瞞三娘子的說，姐兒的生母杜姨娘是個難纏人物，但凡姐兒手裡有些好的，就要搶了去。

  靜姐兒也是擔心購置了田產，要讓杜姨娘給盯上，因而半年了也沒主意，拿著手裡的錢坐吃山空呢。」

  陸阿灼細細看了金桔的樣貌神情，鴨蛋臉，丹鳳眼，高鼻子，是個標緻人物。

  她問金桔：「怎的沒托廖先生給買個十來畝放著？」

  金桔就說家裡人熟知廖先生，一旦姐兒買了田產是瞞不過兄長和姨娘。

  陸阿灼便問徐靜姐：「姐兒想買田傍身麼？」

  徐靜姐自然是願意。

  「可我有些為難，一則是錢不趁手，二則要如何瞞過家裡兄長和姨娘的耳目呢？」

  陸阿灼便說：「你兄長的手腳伸不到嘉水縣來。姐兒要是信得過我，回去用手頭的錢買了地，四季輪番種植玉米、白菜和土豆，一年下來也有幾十兩的收入。」

  徐靜姐還是有些遲疑，倒是金桔很是感激陸阿灼，不斷給靜姐使眼色，要她答應下來。

  徐靜姐見狀，也就謝過了陸阿灼。

  待主僕三人出了門，金桔勸道：「三娘子是個極有主見之人，她要姐兒種土豆，便是缺這款物料，咱們種了總是不愁賣。

  況且聽了三娘子的話，同她關係更加親密了，姐兒沒發現她和程三秀感情很好的麼，而姐夫又肯聽程三秀的話。」

  徐靜姐點頭，「那回去就先買了十畝地看看。」

  來到後院，金桔就將回去要買地的事跟孫貓兒匯報，孫貓兒還沒開口，老廖就給同意了，笑道：「你們夫妻過日子，我這個外人是看著很急，難得孫娘子為以後籌劃，是好事。」

  隨後又說十畝地他會幫著找適合的，這錢也由孫貓兒來付，一聽如此，徐靜姐頓時就高興了，也說十五日她跟著回嘉水縣。

  早在徐靜姐和陸阿灼談話工夫，孫貓兒就將鐵猴的發現給程亘說了個詳細，在一旁的瘦竹突然就有了個主意，附耳給孫貓兒支招。

  孫貓兒聽完，也覺得此計可行，送走徐靜姐後，又急匆匆去尋了鐵猴。

  再說歷二吃了晚飯，好不容易挨到了三更時分，穿了夜行裝扮，帶了藥散，一個人迅速往府學西街狂奔而去。

  正在得意之際，前後突然出現兩道身影，驚嚇之餘，後背遭了棍打，頃刻之間，棒打如雨點般落下，「饒命」二字未開口，人也就昏死了過去。

  鐵猴用繩索將人捆得嚴嚴實實，孫貓兒則是將一張木板掛在歷二背上，上面書寫：「此人是個慣偷，耳目驚人，謹防他飛牆走壁近了屋門。若是不信，儘管去了他家裡尋得失物。」

  辦完了事，孫貓兒原本還要給歷二塞巴豆粉，還是讓鐵猴給阻止了。

  他道是：「若是使用了巴豆粉，便就暴露了三秀懂藥理一事，此時不可聲張，還得要歷二一家胡思亂想的好。」

  二人就此離開。

  卯時日出，路上行人漸多，一開始誤以為是街邊的大石塊，這會兒見是真人，頓時就圍了過來，又見背上木板的字，各個驚疑不定。

  有說要去報官，又有說先找坊正、鄉約。

  直到有人認出了捆綁的人是歷道婆家的二小子，於是嚷嚷去了歷家問個明白。

  那歷道婆昨晚沒等到兒子回來，以為是事成之後去了哪兒眠花宿柳，卻沒想過一睜開眼便是坊里要她出面給個說法。

  更有貪小便宜的左鄰右舍喊著家裡丟了東西，要歷道婆快快還來的話，還說不還就要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