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棉花糖

  到了生日宴這天，陸阿灼一大早出門，周氏正要下地種番薯，芒種沒下雨，麥子反倒收成還不錯，只不過嘉水人家麥子種得不多。

  

  她見陸阿灼去韓家的時間明顯晚於章家，頗為擔心，問她今天怎麼這般晚。

  「韓家不同於章家，他的食材都是莊子送來的，只有缺的才會去市場買，還是由固定的人去採買，我若跟去了，怕是要得別人的白眼。

  章家老爺子是中年發家，雖然有莊子，但主要用來蓋織造坊，目前食材更多是從市場上採買，採買的人也不固定，規矩沒這麼多，我跟去了一天也無所謂。」

  她笑了笑：「這也是程瓊不樂意參加章老爺友人宴的原因。」

  「那為何他那次就參加了？」

  陸阿灼冷笑：「這人心懷鬼胎呢。」

  周氏聽不懂，招來陸小花，吩咐她：「你別忘了帶上賀禮去參加汪蓮的喜宴，吃完喜宴記得拿回禮，不知回的是餅還是糖。」

  「二嬸娘，我記得的，到時我爹也會去幫忙呢，那童家要回兩次禮麼？」

  周氏不太確定，「你爹是以女方的名義去幫忙，可能是由女方給謝禮。」

  陸老太從客廳出來，聽到二人對話，有點不耐煩，攆人下田去，道：「他們給的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也無所謂。」

  周氏在陸阿灼耳邊小聲透露：「看來你奶奶也是極為懊悔，當初她也是偶然帶上了汪蓮，怎麼對方看上的是汪蓮而不是你呢。」

  陸阿灼對她們實在無語，懶得開口直接去了韓家。

  有過一次主持筵席的經驗，陸阿灼這次從容多了，再有韓家多了三疊蒸籠用於保溫菜餚，她就多出一部分時間來準備糕點。

  這次她準備用燜爐試做一道戚風檸檬蛋糕，再有韓家的一套專門用於做面點的模子，她就拿來做各色形狀的牛奶小蛋糕及現代幾樣糖果。

  給陸阿灼打下手的多是丫頭和婆子，兩個私廚就背著手在旁邊看，陸阿灼也不理他們，任他們去點評。

  即便偷學了菜譜去，她也有信心對方肯定做得不如自己好，畢竟她前世可是有幾十年的刀工，在這世界，除了是高齡大廚，否則拍馬也比不上她就是。

  一開始私廚兩人還會嗤笑一兩聲，直到看見陸阿灼將蘿蔔、蒜苗、青菜、豆腐乾切成絲後，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有個人諷笑：「餡料也做得精緻，是挺有空閒的，看來是不需要我倆。」

  陸阿灼用大米磨成的米粉做成了沾米粉，再混合了糯米粉，蒸熟後成了粿胚，再加適量的沾米粉，捏成了龍舟的形狀。

  將炒熟的葷菜、素菜餡料一一放進龍舟粿里，再次蒸熟後，底下擺上一張荷葉，旁邊放四朵胡蘿蔔雕刻成的荷花。

  青水粼粼，紅花嬌艷，龍船你爭我奪，熱鬧至極，一副「賽龍舟圖」便完成。

  兩位私廚見到「龍船」里色彩交錯的餡料，頓時啞口無言。

  「二位先生可否覺得，精緻的餡料便是浪費時間？沒有絲絲分明的餡料，哪裡能擺成一模一樣的龍舟。

  這是韓家的宴席，我自然是盡心盡力，沒有無用功之說。若是二位覺得廚藝在我之上，就請在角落凳子上坐好，不打擾到我做工即可。

  若是二位覺得廚藝在我之下，那就該以謙虛的態度隨候左右，畢竟你們是靠著廚藝謀生，看了我烹飪過程，自然會有所啟發。

  而我又沒向你們要學費，也不介意你們參觀。」

  最先出聲諷刺的廚子霎時臉通紅，慚愧不已，另一個人直接上前一步，說有什麼他可以接手的儘快吩咐就是。

  陸阿灼有這兩個會廚藝的家廚打下手，更是輕鬆不少，會北地廚藝的那人就吩咐看顧燒鵝和炮龍烹鳳，另外一人則是看守魚翅、鰣魚、火腿筍湯。

  文大管事過來查看廚房情況，見裡面井然有序氣氛和樂，還有點吃驚，問一個挑水的婆子是怎麼回事。

  婆子放下扁擔，恭恭敬敬給複述了一遍，再道：「這位小陸大廚好生厲害，年紀雖小，卻是容不得人亂說玩笑話，她做的好幾道菜，老婆子平生未見。」

  文大點頭讓她自去辦事，自己站到窗邊，撐著板子，看了一會才離開。

  路遇奶娘、丫鬟帶著小少爺韓庭儀在廊下逗鸚鵡玩樂，文大上前問好並笑說：「儀官等會兒有口福，大爺特意為了你請了大廚來操刀擺席，都是挑你愛吃的菜備呢。」

  韓庭儀雖才八歲，卻是調皮搗蛋自以為是的年紀，撇了撇嘴，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爺爺同意請了一班崑腔的戲子來演《西廂記》，大爺卻是給換成了教坊打院本，分明是故意的。

  我都這個年紀了，誰還愛看打打殺殺的，聽那唱大曲，只想昏睡過去。」

  一番話惹得奶娘、丫鬟掩唇偷笑。

  文大自然不會去揭大爺的過錯，只一笑再笑：「儀官若是不信，等午飯過後便知我有沒在說謊。」

  待文大離開，韓庭儀便要讓丫鬟帶他去廚房瞧一瞧，嚇得奶娘趕緊指著荷花湖說裡面的鯉魚需要餵食，韓庭儀就忘了廚房的事，往水上木橋走去。

  午膳上菜前，韓庭儀又想起了廚房的事，心道等會兒看看菜餚如何，再找個機會甩掉丫鬟，自個兒去看看不要驚動任何人就行。

  先是十二小碟，見到花生瓜子荔枝紅菱，他開始皺眉頭，只認為和往年都是一樣的。

  再見到糖果盤，其中一盤裝有白白嫩嫩的糰子，突然愣住，脆生生問那碟子裝的是什麼，夾菜的丫鬟回了句：「是棉花糖。」

  「什麼糖？」韓庭儀恨不得站起來瞧個清楚。

  丫鬟只知道是用糯米粉、雞蛋等做成的，至於是如何做的，根本一點也不知道。

  隔壁桌的韓大奶奶以為是甜滋滋的糖果，示意丫鬟等會開飯少給少爺夾那道糖果。

  飯菜備完，韓大少先是舉起酒杯抿了一口，其他人緊跟著舉杯抿一口，韓大少放下酒杯舉起筷子，卻不動菜，讓韓庭儀先挑一道菜。

  韓庭儀心裡惴惴不安，明明好奇的是棉花糖，卻是指使丫鬟撿醬鴨掌，深怕父親讓人撤了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