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蚊香

  程亘眉頭緊鎖，只問道：「聽說程大元瘸了一條腿，那嫌疑人犯還沒找到？」

  瘦竹神秘兮兮的，湊近了說：「不僅找不到，那范止還讓人給恐嚇了一頓。」

  程亘的消息多來源於瘦竹的無償提供。

  他平常忙著寫字鑒畫採藥看書，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掰成二十四個時辰在用。

  而瘦竹為人機靈，認識的三教九流居多，程亘寫字鑒畫的生意多半是由他來充當經濟，瘦竹從中抽取佣金，兩人互惠互利。

  「恐嚇？」

  「確實是恐嚇，那天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那范止讓一個女孩子說得節節敗退，最後沒能搜查就帶捕快離去。」

  「這就是你今天上前去搭話的緣故？」

  瘦竹訕訕一笑：「瞞不過你就是。我以前沒怎麼注意到她，在村里是籍籍無名一位，我吃驚於她原來是如此的厲害？」

  程亘還在尋思，瘦竹又笑道：「或許是兔子急了會咬人，都是被逼的。」

  

  程亘是見過她力拔垂楊柳的經過，只冷冷開口提醒：「收起你那奇怪的同情心。

  她敢面對范止是有依仗的，你要是學她那樣，只會死得更快。」

  瘦竹不太明白，想問，對方已經專注於地面上的植株。

  *

  陸阿灼走到妹妹身邊時，陸小花囁囁嚅嚅問：「阿姐，送給陶大娘的禮怎麼辦，要不……從食盒裡……」

  「沒事，我自有辦法，給大哥他們的粽子不能少，否則回去就該挨罵了。」

  陸阿灼原本的打算便是將粽子送給程道慶，將蚊煙送給章老爺和陶大娘，不欲多說，一句話就給打發了去。

  走了三丈遠，陸阿礿小聲問陸阿灼：「姐，剛剛和你說話的是村裡的瘦竹吧？」

  「是他，上次我見程亘的父親摔下水溝，扶了一把，瘦竹過來道謝呢。」

  「哦。」陸阿礿低頭看路。

  陸小花倒是對程亘相當好奇，面上激動不已，只道：「我來給大哥他們送飯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人是學堂學子們議論的對象，家裡大哥他們偶爾也會談起。」

  陸阿灼也奇怪，原身經常來看童秀才，怎麼就沒見過程亘，腦中一絲印象都沒有。

  「我聽大哥說，他一直沒來學堂上課。」陸阿礿低低說了句。

  「學堂里讀書最好的是誰？」陸阿灼問她們。

  「童秀才吧……」陸小花不太確定。

  陸阿灼點了點頭：「畢竟是過了院試的學子。」

  於岔路口和她們分別，陸阿灼獨自前往章家，先去找陶大娘，簡單說了蚊煙的來歷。

  「這款驅蚊效果十分的好，是一位西洋商人經會稽到建安的旅途中，見當地人在使用，幾經波折得到了配方。」

  「當地人稱作為蚊香，是由松香粉、艾粉、菸草粉等混合製成，還參入了極微量的砒霜和硫磺，所以不可讓小孩拿到。

  但凡手碰觸了後必須用草木灰洗手，點燃的時候也要放在屋子角落，不要放在上風口。」

  「不過商人既然肯花大力氣得到配方，可見是安全的。」

  她一通話下來不喘氣，聽得陶大娘眼睛大瞪，有點難以理解，「你就這麼告訴我配方，還給了詳細出處，這——」

  倘若章老爺不想買，派人去浙閩範圍內尋找不就有了麼！

  陸阿灼失笑：「我不是想來賣蚊香的配方，今天端陽節，本該贈送辟瘟丹驅蚊蟲用的，我覺得這效果比辟瘟丹要好，才會換成蚊香。

  況且章老爺和你幫了我這麼多，送個東西都要計較，那我成了什麼人了，這蚊香的配方抄在了紙上，勞煩轉交給章老爺。」

  陶大娘神情慌張不知如何應對，趕緊差了門子去叫章管事過來。

  章管事一看蚊香配方，立馬將陸阿灼請到了客廳去見老爺。

  陸阿灼再三表示她真的不需要章老爺給錢財，只道是沒有章老爺的知遇之恩，她也沒辦法在汀東村出名。

  章老爺聽到「知遇之恩」，喜得跟什麼似的，最近林先生也一直是這樣說的，讓他頗有身為伯樂的樂趣。

  見她真的不要錢，又恐給了錢讓對方誤會是在踐踏好意，就學著文人的贈禮方式，給了一盞琉璃燈，一套筆硯，再有吃的若干。

  見到琉璃燈，陸阿灼眼睛一亮，本來她是真的要免費贈送配方的，她跟陶大娘說的半真半假。

  地點是真的，經過也是真的，只不過是現實世界的幾百年後才發生的事。

  她處在書里，也不知會稽是否有出現了蚊香，因此不敢賣配方，只當做個人情罷了。

  「這琉璃燈很貴重的。」陸阿灼猶猶豫豫，想收下又覺得違背了初衷。

  陶大娘趕緊過來勸收下，不斷給她使眼色，「章老爺多的是，小陸大廚不收下，就是和章家生分了。」

  聽到如此，她只得收下，心道等以後想到了別的再還這個琉璃燈的禮。

  回到家裡，陸家的人看到多了一筐的果蔬肉菜，並不感到驚訝，倒是看到琉璃燈和筆硯時，是真的不懂章家的意思。

  「十二個粽子的還禮有必要這麼隆重嗎？」陸老頭圍著琉璃燈轉來轉去，實在糾結萬分。

  「是還蚊香的禮，十二個粽子我送給了道慶大叔了。」

  「蚊香？就是你搗鼓出來的蚊煙吧，即便如此，也是特隆重的回禮。」陸錢滿臉都是羨慕。

  陸老太想將琉璃燈供奉在佛像前，讓陸阿灼給勸阻了下來，「放在紡織房吧，她們夜裡也要加工，實在辛苦。」

  正在默默欣賞的三嬸娘陶氏頓時被這個驚喜給砸蒙了，不敢去看婆婆的臉色，只覺得這個大侄女是真不怕陸老太。

  陸老太的臉色確實不好看，但很快的又不得不緩和下來，因為陸阿灼將筆硯交到了公中。

  「這款官柬竹紙，是紙中精品。」

  「這是徽墨，挺貴重的。」

  「筆是出自名家之手。」

  「端州硯。」

  陸老太越聽越喜歡，都是有名頭的，若是能給孫兒用，不僅長面子還能激發文采。

  正在歡喜不已時，聽到陸阿灼再說道：「若是日子不好過，可以賣了換錢，貴重的文房四寶向來都是保值的。」

  陸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