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情動

  寧焱壓下心頭一閃而過的慌張，把熄了屏的手機隨手扔到扶手箱上。

  「沒事，也不是多麼重要的工作。」他無所謂地笑笑。

  等夏瑾坐上車，他問：「接下來去哪？」

  奔波了一整晚，夏瑾也累了。

  她癱軟地靠著椅背，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回家。」

  「夏老師。」寧焱滿眼心疼，語氣里卻是打趣：「這麼辛苦，值得嗎？」

  夏瑾被他突如其來的靈魂提問難住，因打哈欠而張大的嘴一時竟忘了合上，模樣有幾分滑稽。

  認真思考了片刻，她回答他：「也得分人。」

  請記住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比如昨天熬夜照顧馮萍萍，卻因為200塊錢換來她的埋怨與指責，就不值得；今天……到目前為止還是值得的。

  「不過大多數時候，學生們都還好。」

  像馮萍萍這樣的，畢竟還是少數。

  「夏老師。」寧焱忍不住提醒她：「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夏瑾撇撇嘴：「知道啦！」

  她不服氣地小聲嘀咕：「我已經很努力地在控制我泛濫的聖母心了。」

  「不用控制。」寧焱卻說，「可以用在我身上。我絕對不會像你那些學生一樣，不知道感恩。」

  「行啊。」夏瑾饒有興致地接住他的話，「那寧總打算怎麼感恩呢？」

  寧焱挑眉，語帶誘惑：「夏老師想知道的話，不如……今晚跟我回家？」

  回想起在海島時的日日荒唐，夏瑾的身體本能地生出一股酸痛感。

  「不行。」她板起臉，義正嚴詞地拒絕，「現在很晚了，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寧焱的嘴角揚高，戲謔地乜她一眼，問：「想什麼呢，夏老師？」

  夏瑾愣了一愣。

  寧焱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一臉痛惜地搖頭：「夏老師，身為高尚的人民教師，你的腦子裡一天天怎麼淨是這種不健康的東西？」

  夏瑾頓時氣得咬緊了牙。

  要不是顧忌著他在開車，她一定不留情面地一腳踹上去。

  「那你想讓我跟你回家做什麼？」夏瑾反問他。

  「就不能是單純的不想跟你分開麼？」寧焱的眼神忽然變得幽怨，「我們倆這麼久沒見面了，在你心裡，學生、工作，哪一個都比我重要……」

  夏瑾最近見識過太多次他的「怨夫」模式，對他的態度已經由最開始的驚愕、內疚、慌張，轉變成現在的無波無瀾了。

  「行了。」她早已掌握讓他停下來的方法，「我跟你回家。」

  ——就是儘可能地滿足他。

  =

  寧焱家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屬於夏瑾的東西。

  衣服、鞋子、包包，牙刷、毛巾、護膚品。

  仿佛他早就預料到了她會來過夜，因此提前做好了準備。

  夏瑾關上衣櫃門，轉身嚴肅地審視寧焱。

  寧焱單手插兜，斜倚著旁邊的另一扇櫃門站立，模樣有些吊兒郎當。

  「怎麼？」他挑起一邊眉，臉上原本得意的笑因為她意料之外的反應而迅速收起。

  「老實交代。」夏瑾抬起食指，戳上他的前胸，「你預謀多久了？」

  寧焱抓住她的手，順勢與她十指相扣。

  「讓我想想看……」他仰起頭作勢思考，半晌後，望進她的眼睛裡，鄭重其事地回答：「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他深情的眼神讓夏瑾不自覺地發呆臉紅。

  待她掰著手指頭數清楚十二年前究竟是什麼時候以後，忽的鼻頭有些發酸。

  「騙人。」她哽咽著否認。

  「沒騙你。」寧焱把她擁進懷裡，下巴輕輕地在她的發頂摩挲，坦誠地說出藏在心中許多年的話：「高中就喜歡你了。」

  也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暗自規劃好了他們的未來。

  只不過……實現夢想的過程比他想像的要曲折一些。

  幸好，他等到了。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從海島回來以後買的。」寧焱見夏瑾一直沉默著埋首於他的胸前，怕自己給她的壓力太大，再開口時，便故意用了輕快的語氣，想要轉換一下氛圍，「當時我心裡堵著一口氣——我也想聽你說一句，『我男朋友最好了』。」

  「什麼意思？」夏瑾沒反應過來。

  平白無故的，他又堵的什麼氣？

  「那天晚上，在酒店餐廳，你和傅瑾辰還在我面前扮演情侶——」寧焱一點點地提醒她，「他說要給你買買買，你說很喜歡他送你的愛馬仕，還誇他——」

  「我男朋友最好了」。

  至此，夏瑾全想起來了。

  怪不得，他用了衣帽間的一整面牆來擺放愛馬仕的限量包。

  說全是送給她的。

  怪不得，在她誠惶誠恐地拒絕以後，他會露出那樣不滿的表情。

  「你看到的，我跟傅瑾辰的一切，都是假的。」夏瑾略有些不自在地解釋，「包括我說的那句話。」

  「那我也想聽。」寧焱低頭蹭她的臉，軟了語氣磨她。

  明明跟傅瑾辰演戲時，夏瑾能夠毫無心理障礙地說出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情話，可面對著寧焱——自己真正的男朋友，她卻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兩人僵持了許久。

  久到寧焱都死了心、打算放棄，夏瑾突然地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男朋友最好了~」

  寧焱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

  他只感覺到嘴角在不受控制地越咧越開。

  夏瑾的臉在這一瞬間也變得通紅。

  誘人的粉色從耳後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最後沒入她寬鬆的針織衫領口。

  寧焱的喉結滾動，不自覺地做出吞咽的動作。

  「我……」他的嗓音變得沙啞。

  夏瑾聽得出來，這是他情動時的徵兆。

  她警覺地將他推開，逃到離他半米遠的地方，戒備地瞪著他：「說好了，今天晚上什麼都不做的！」

  寧焱的喉結再次滾動，牙齒咬緊到兩頰的肌肉都在細微顫抖。

  「嗯，不做。」他深吸一口氣，從衣櫃裡拿出一套乾淨的睡衣，欲蓋彌彰地遮住自己充血的某處，「我去外面洗澡。你用主臥的浴室，洗完早點睡覺。」

  看著他動作僵硬地轉身，夏瑾忽的於心不忍。

  她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過於冷酷。

  「你那個……」她咬了咬唇，捂著臉問出聲：「不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