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先說的愛我

  沈傾在腦海里拼命搜羅著可以送自己回家的人。

  這個時候，徐亮也應該在值班吧。

  

  手機卻恰好響起，他甚至沒看清就胡亂劃了一下接通，電話那頭是路晚晴擔心的聲音。

  「沈傾，我聽爸爸說了醫院發生的事情，你沒事吧，你現在在哪？」

  沈傾虛弱地從嗓子裡發出一個哽咽的聲音。

  「沈傾...你不會是哭了吧...」

  「晚晴...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路晚晴很快接上了沈傾，她是懂得察言觀色的那一類女孩子，道沈傾現在的心情確實不佳，急需一點安靜來獨自療傷。所以一路上也沒有試圖開口勸慰

  一路上居然沒有什麼紅燈，沈傾無力地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的景物一樣樣地從他眼前掠過。路晚晴開著沈傾的車二人一路無言，直至車子開到了沈傾家樓下。

  晚晴很想下車陪著沈傾回家，但是沈傾那算是邀請嗎？人家只是讓自己送他回家而已。

  腳上仿佛有千斤的重擔，她的驕傲提醒她不能這樣「趁虛而入」，她不敢靠近卻也不願意離開，試探地問，

  「沈傾，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陪你...」

  沈傾沒有抬頭，「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那個...晚晴，謝謝你。」

  陸晚晴輕輕呼了一口氣，反而覺得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停好車把鑰匙交給沈傾，就這樣下車站在原地看著沈傾一個人走回家的背影。

  心裡滿是心疼，可她清楚地知道，沈傾不需要她。

  晚晴拿出手機，撥通了徐亮的電話。

  徐亮那邊也是心急如焚，「晚晴，你聽沒聽說老沈科里的事，他有個病人死了，現在涉及糾紛...」

  「嗯，我剛從醫院回來，把沈傾送回家了...」

  「你送他回的家？」徐亮倒是沒有料到，難道沈傾遭受打擊以後，轉了性子。「哦，他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他想自己休息一會兒，你也先別給他打電話了...」路晚晴頓了頓，還是問出來那句話，「那個，徐亮，你把葉蓁蓁的電話給我吧...」

  沈傾獨自回到家，疲憊地甩掉鞋子，也不換拖鞋，光著腳走向沙發，整個人攤在裡面。

  巨大的空虛感把他整個人緊緊地包裹，這時候才發現房子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是空空的，一件多餘的東西都沒有，仿佛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沈傾的家整個都是黑白灰色調的裝飾，換在平時，沈傾覺得給他一種平靜的感覺。但是今天，反而讓他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他又光腳走進廚房拉開冰箱，同樣的空空如也，只有幾瓶冰鎮的啤酒。

  沈傾隨意拉開一罐，仰頭喝下半瓶，冰涼的感覺從喉嚨划過，這個腹腔透著涼意，感覺更糟了。

  好像不應該選擇啤酒，應該有什麼東西取取暖才對。

  沈傾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奔向二樓的書房，手腳慌亂地打開了電腦。

  在D盤裡找到一個名叫zz的文件夾，點開，裡面是一排的視頻文件。

  他隨意點開一個，視頻里20歲的葉蓁蓁長發垂在胸前，不施粉黛卻一臉的膠原蛋白，坐在桌子面前，雙手交叉握拳，聲音暖暖糯糯地唱著一首生日快樂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生日快樂，沈傾...」

  沈傾盯著電腦屏幕，眸子中閃過一絲溫柔的光彩，眼角開始泛紅。

  葉蓁蓁在鏡頭前繼續說道，

  「生日快樂，三十歲的沈傾...」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已經結婚了吧...我應該叫你一聲老公對不對？那我親愛的老公，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是一名很優秀的神經外科醫生了呢？工作是不是很忙，我應該是一名臨床藥師了，沒有你們外科醫生忙，每天給你做飯...照顧你生活的任務就在我身上了。老公，我想告訴你，不管你遇見什麼樣的困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就算整個世界拋棄了你，你還有我。你只需要堅持走你想走的路，我會永遠愛你...」

  沈傾修長的手指划過屏幕上葉蓁蓁的臉，得到的只是堅硬的觸感...

  他不由得鼻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划過那片紅腫，滴滴落在了鍵盤上。

  手機在褲兜里振動，是葉蓁蓁打來的。

  沈傾猶豫了片刻才接通，電話里葉蓁蓁焦急地問，「沈傾，你在家嗎？你怎麼樣？我現在過去找你。」

  「不用了。」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葉蓁蓁了。

  沈傾已經努力讓聲音儘量平靜，還是被葉蓁蓁聽出來不一樣，「沈傾，你是不是哭了？」

  沈傾看著屏幕上的葉蓁蓁燦爛的笑臉，淚水無聲地奔涌，他操著濃重的鼻音一字一句地問，

  「葉蓁蓁，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說的愛我...也是你說...你會永遠愛我...」

  許是酒精的作用，沈傾沒記得怎麼掛掉的葉蓁蓁的電話，再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一排未接電話的通知，全都來自葉蓁蓁。

  最後一條微信也是來自葉蓁蓁，「沈傾，我就在你家門口等著，你什麼時候想說話了，就給我開門。」

  已經是三個小時前...

  沈傾慌忙下樓，步伐踉踉蹌蹌，打開門後整個人僵住。

  葉蓁蓁抱著膝蓋蹲在沈傾家的門口，眼睛呆滯地看著腳趾前面的一塊地面，像一隻等待被領養的小貓。

  聽到開門聲，她順著沈傾光著的腳抬頭往上看，樣子不比憔悴的沈傾好多少，眼裡滿是擔心...

  沈傾的心不由得抽動了一下，嘴上卻是吐出一句，「你來幹什麼...」

  「沈傾...」

  葉蓁蓁從喉嚨里發出微小的聲音，帶著試探和慌亂。她準備起身，卻又因蹲得時間太久，雙腿麻木眼前一黑，整個人一歪。

  沈傾冰涼的手扶住葉蓁蓁的手臂，皺著眉看著她。又想怕被人窺探心事一般的鬆開手，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