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悲傷的自白

  他只緊攥著她的手，目光灼灼，這讓她想起了幾個月剛見面時的樣子。

  可他只看著她，緊閉著嘴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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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珍妮很傷心，知道他大概十分困惑，只好自己接著說：「後來，已經生病的你去參加了宴會，發展成了肺炎，住院治療期間，你媽媽一次都沒來看過你，所以從那以後你就特別痛恨醫院……」

  李珍妮將他的手放下，緊緊攥著，想著還有什麼事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忽而又說：

  「還有那次，在寧城，我因為被惡意直播而憤怒，利用直播間做了不理智的反應，你很生氣，警告我不准再做任何公開露面……」

  「你讓我回莊園安胎，不准再提放棄孩子的事情，我當時問你『孩子出生以後我會有什麼結局』，你當時說『人生那麼長，你盼著自己結什麼局』……」

  她看著他，眼神溫婉哀傷，她的語氣也很輕柔：

  「你要我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給你做做飯，沒事就去你書房看看書，去琴房練練琴……你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我特別生氣，那在我聽來是個非常可怕的未來，我後來氣得跑去廁所一個勁地吐……」

  「後來你說允許我愛你，再後來你說要和我試試，我當時都很生氣很生氣……」

  「直到那次，你在江川大河河畔的觀景台上，對著滿天的煙火說不討厭我了，直到那個時候，我才不生你的氣了……」

  李珍妮斷續哽咽著，對他輕言細語著，那些過往曾經被她狠狠地藏在心底里，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憶。

  直到現在，往事帶著滾滾的哀傷鋪天蓋地而來，她慢慢恢復了高珍珍樣子。

  在葉瀚亭面前，放下所有的戒備之後，李珍妮重新找到了高珍珍那倔強、哀傷、卑微又溫柔的模樣：

  「我真的是高珍珍！葉先生，你看看我……」她抬手摘掉自己的眼鏡，努力瞪大眼睛看著她，儘管視線焦距十分模糊：

  「我在孩子們出生的時候被使用大量藥物進行急救過，也因為小庭出生後曾經病危了好幾次，我哭得很厲害，視力在那段時間急速下降……」

  她哽咽著：「除了視力下降了這一點，我沒有任何改變，可能……」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就是比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胖了一些！」

  她模糊的視線中，葉瀚亭只是直直地望著她，聽她淺淺地述說，卻緊閉著嘴，一句話都沒有回應。

  她不再執著於身份，變回了高珍珍卑微的模樣，可他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高珍珍將自己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他溫涼的手心裡，眼淚又悄悄滑落：「那些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時說過的話，你不會都忘記了吧？我真的是高珍珍啊！」

  高珍珍覺得心口悶悶地疼，她不敢戴上眼鏡去直面葉瀚亭此時的神態，他應該會很生氣！生氣她隱瞞了他六年，一點訊息都不發給他，生氣她用新的身份回來，卻沒有和他相認！

  「你怎麼不說話？」她哽咽著解釋：「葉仲南把我從爆炸的地方帶走之後，我很害怕……他把我看得很緊，我根本沒有機會發出求救信號……」

  葉瀚亭緩緩彎曲拇指，輕輕擦拭她滾滾而落的眼淚，不是他不說話，是他的心太疼，怕一開口便會決堤。

  他幻想過很多次這個場景，但高估了自己控制情緒的能力，他有多愛她，心就有多痛，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控制住情緒，他不希望在日思夜想的妻子面前表現得過於失控。

  高珍珍以為他因為生氣而不願開口，她很害怕，在葉瀚亭面前她從來都不自信，她從未想過自己在義大利做出的種種瘋狂的努力是否會成功，就算成功了，她也從未想過能夠被他接受。

  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太過卑微而已，可到現在她終於明白，她有多愛他，就有多卑微，她就算成為了吉爾索米諾，成為了茉莉，面對他時也依然卑微。

  所以她不得不努力為自己辯解，為自己這六年的瘋狂行徑進行辯解：

  「我努力逃跑過一次，可是失敗了，我踩空了兩節台階摔倒之後，曾經有過一瞬間的失憶狀態，但是沒過多久就恢復了意識，但是我在衝動之中選擇了繼續失憶下去！」

  「我裝得很像，到最後連我自己都寧願相信珍妮這個身份是真實的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高珍珍覺得自己的解釋很卑微無力，可那是支撐了她六年意志的真實想法：「因為我那麼愛你，那麼渴望能用更好的身份重新見到你，我覺得這是我唯一能夠擺脫命運束縛的機會！」

  「我和自己做了個賭注，既然葉仲南把我帶到義大利，而我又完全擺脫不了他，那就要用儘可能短的時間在新的國度里重塑一個更好的自己！」

  高珍珍緊緊攥著他的手，卻始終無法直面著他，她低著頭嘆息著說：「我是不是說過絕對不會為了什麼人去強迫自己、改變自己？」

  「如果那個人是葉先生的話，我就沒辦法再堅持自己的初衷了！我把自己改變得很徹底！」說到這裡，葉瀚亭的手突然將她緊緊地攥了攥。

  高珍珍抬頭，模糊的視線中感到他似乎一定會疑惑她是怎麼做到把自己改變得如此徹底的。

  她現在偶爾也會去回想過去六年的時光，她像是被執念魔障了心智的怪物，瘋狂地在自己熱愛的領域裡至死不渝地追求。

  「做到這些並不容易……」她喃喃地說：「甚至冒了有可能會失去孩子的風險……我的信念感太強了，有時候失憶的戲碼扮演太多了，自己都會相信了！」

  「在義大利的那些年，時間對於我來說特別寶貴，我不想等到白髮蒼蒼了才能重新回來，所以小庭脫離危險之後，我拜託教授幫我請了專業傭人照顧他們，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做音樂！」

  「教授教導了我兩年，我在技術和藝術修養上進步很快，教授幫我送出去的幾部原創作品很快就贏得了獎項的認可，孩子們開始會說話的時候，我一度衝動地想要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