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相信有什麼用?
2024-06-12 12:24:08
作者: 悠悠鹿鳴食野苹
尤芷努力保持著面兒上的平靜無波,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
她發現手心裡汗涔涔的,指端還不時僵硬、打顫。
殿裡的人都在交頭接耳,應該正猜測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吧。
德妃跟昌王妃說說笑笑的,顯得輕鬆又開心。
賢妃則在天盛帝旁邊低語,偶爾還神情鄙夷地往她這邊掃上一眼。
想必在竭盡全力說她的壞話,為秦月柔恢復名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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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芷眼風掃過時,無意中卷進來蕭楚的泰然神情。
他顯得格外平靜,悠閒地掂起桌上茶壺,自己斟了杯茶水,然後從容不迫地端起茶杯,輕輕吹著茶湯上的浮沫。
確實,他是有資格氣定神閒的。
那日當著賢妃婆媳的面兒,他已經說過,要將自己休棄了。
這些天,蕭楚跟她沒有任何聯繫,想必正全心全意地維持著賢妃婆媳,努力做一個孝子良夫吧。
只是,蕭楚的休書還沒有給她送過來。
尤芷倒是派人去催了一次,得到的答覆是,已經去翰林院請人代寫了,寫完馬上就送過來。
休書而已,難道需要翰林學士的詞彩華章?他是想要寫成流傳千古的驚世美文不成?!
現在休書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
過了今日,她的性命還在不在還未可知。
大殿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尤芷的心一瞬時縮成一個硬團。
她害怕的一刻,還是到來了!
一定是侍衛已經把田嬤嬤帶到了。
抬起頭,兩名穿著麒麟服的侍衛已經走到了殿中,向天盛帝拱手施禮:
「啟奏陛下,證人田嬤嬤,並未在宮外等候。卑職等人到睿王府去問,也沒找到。卑職煩請秦王妃親自帶個路。」
秦月柔忙解釋說:
「我讓人將她帶到宮外等候傳喚啊,怎麼會不在?」
她親自帶著侍衛出去了。
殿內人面面相覷,等待著秦月柔出去帶人進來。
等了許久,眼見寶座上天盛帝的臉色都不好看了,秦月柔才慌慌張張地進來,向天盛帝稟報說:
「陛下,證人田嬤嬤被人劫走,不知去向了!」
天盛帝眸底起了陰雲,語氣不悅:
「光天化日的,在京城劫走一個人,不見了?!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都是擺設嗎?」
秦月柔凝眸,眉頭突的一跳,轉身指著尤芷:
「一定是尤芷!一定是她!她劫走了田嬤嬤,劫走了重要證人!陛下要治她的罪!」
不屑的笑,浮起在天盛帝唇角:
「尤芷人在大殿,她有什麼本事,能從你府兵手中,劫走一個大活人?她又能將人藏到何處?!」
「是啊,無憑無據,不能亂往人頭上潑髒水的。」
眾多宗親紛紛說道。
秦月柔誣陷尤芷的事,經他們目擊的就不止一次兩次了。
尤芷簡直無法呼吸了!
田嬤嬤,是被什麼人劫走了?
能在秦月柔府兵手裡劫人,還能藏得無影無蹤,實力一定非同小可。
會是誰呢?
第一個浮起在她腦海里的名字,是蕭晏。
可蕭晏出京辦事,根本不知道她跟秦月柔這些糾葛,所以排除掉了。
當然也不會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是書生性格,心中只有利劍寶馬,衛國守邊,他是關注不到這些陰私爭鬥之秘事的。
那......會是誰?
不知為何,蕭楚的名字,在她腦海中划過。
他倒是有這個能力。
可是,他現在對秦家討好還來不及,怎麼會犯險幫助自己呢?
因為一旦被發覺,他苦心維持的關係,可就煙消雲散了!
這時,只聽天盛帝責備道:
「月柔,你指控尤芷,卻拿不出有力的證據。據朕看來,尤芷品行端淑,倒不似奸狡邪佞之人。」
「陛下!臣媳所說千真萬確!」
秦月柔忙跪地央求:
「對了!臣媳查問過芙蓉樓的老鴇,尤芷扮成男子,到過芙蓉樓!一定是她指使花魁,將我的汗巾藏在昌王爺身上的!」
「芙蓉樓?花魁?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天盛帝問出口,才突然反應過來:
「青樓?!昌王去青樓?!」
如刀尖一般嚴厲的目光,扎向了他的好兒子昌王。
昌王的汗頓時下來了。
這要是坐實自己去青樓尋歡,讓父皇認為他德行有虧,行為放蕩,前途可就毀了!
他暗暗怨恨秦月柔。
他們私下商量好,讓田嬤嬤指證,不提芙蓉樓一事的。
誰知秦月柔只顧扳倒尤芷,把他也出賣了,實在可恨。
他慌忙拱手施禮,撒謊為自己辯護道:
「回父皇,這汗巾一事,純屬誤會。那日兒臣在院裡撿到,誤以為是王妃之物,就收了起來。
「當日喝多了酒,王妃問兒臣,兒臣也不知說了什麼,才引發了誤會。」
昌王妃樂得坐山觀虎鬥,可一看事態嚴重,牽涉自己夫君前程的問題,她還是知輕重的,趕緊也起替昌王辯解道:
「啟稟父皇,那日是臣媳誤會夫君,故意提芙蓉樓詐他的,哪承想弟妹誤聽了話!此事都怪臣媳,望父皇恕罪。」
天盛帝都被這些彎彎繞繞搞得頭疼了,他沒好氣地說:
「既然關鍵證人找不到,那就等找到了再說吧。」
可興師動眾地將宗親們都請來了,天盛帝順水推船:
「親眷們好久沒聚聚了,今兒朕特意將諸位請過來,先到園子裡逛會兒,中午朕設宴請客,咱們一起喝幾盅!」
秦月柔哭喪著臉,陰狠的目光盯著尤芷的背影,恨不得衝上前將她掐死。
像麥芒般又刺又癢的目光,到尤芷身上,都轉化成了愜意。
就讓秦月柔好好品嘗一下,被人算計的滋味兒吧。
「到底是什麼人,劫走了田嬤嬤呢?」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尤芷腦畔,不管她走過小橋,還是穿過雕花的遊廊。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遊廊轉折的地方,有座幽靜的小亭子。裡面站著兩個人,她認出是顧言和蔻兒。
「我真的不是王爺的嬖僮,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顧言言語的懇切,只有尤芷知道,是發自肺腑的。
「我相信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