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她手上還有人命

  吃人家嘴軟，大虞朝堂和後宮中人，一個個巧舌如簧，在大虞國君之母——卓太后跟前舌燦蓮花。

  這些人盛讚謝婉兮的容貌品行，將她誇得冠絕古今。

  他們詆毀威王收受睿王賄賂，暗藏不臣之心，將和親之人更換成刁蠻驕縱、手上還染著未婚夫鮮血的嘉樂公主。

  有道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何況，德妃女兒的風評很差，卓太后也曾有所聽聞。

  她心裡起了疑，再也坐不住，立即動身來天盛，要阻止這場和親。

  一到達天盛官驛，卓太后就遣使到宮裡去見天盛帝，說和親一事，擇日親自商談。

  然後，她就將索夫人喚來，怒沖沖責問道：

  「索妹妹，虧得哀家如此信任你，將聯姻一事全盤託付給你。

  「以前議定的是謝婉兮，哀家看此女甚好！為何你們將她換成嘉樂公主？此女惡名，就連哀家也有所風聞！」

  索夫人只得如實告訴她道：

  「謝婉兮雖好，可已經有了心上人，若強行拆散他們，此女也不會對我們陛下一心一意。」

  卓太后冷哼一聲：

  「即便如此，宗室之女另選一個也行，何必非要這個嘉樂公主？！聽說——她手上還有人命，實在不吉！此事，萬萬不妥！」

  「表姐息怒。」

  見卓太后氣得臉色發青，索夫人忙上前替她順著胸口，勸解道：

  「兩國聯姻，當然看中的是身份地位。這嘉樂公主是天盛帝的親生女兒，至於人品，好的話就好，不好的話，當一尊神供著就是。

  「咱們陛下將來三宮六院，脂林粉陣的，什麼樣的賢淑女子沒有？外來的公主若太得寵，只怕咱們大虞還不放心吧？」

  一番話，也貌似蠻有道理的。

  卓太后臉色稍微舒緩了些，不過並不贊同索夫人的話：

  「娶妻娶賢！若來一個蠻橫霸道的人橫行後宮，鬧得家宅不寧，怕是引禍之源。我絕不讓嘉樂公主進大虞。」

  話音未落，就聽下人稟報說：

  「太后，天盛德妃求見娘娘，說她來看望親家。」

  卓太后看了眼索夫人，索夫人欠身，自行退下了。

  「啊呀，卓太后何其年輕貌美，傳言果然不虛啊！」

  德妃一進門，就帶著風風火火之勢，誇張地贊著對方。

  「過獎了。請坐，上茶。」

  「親家母，我一聽說您到了天盛，腳不沾地就趕過來了！」

  德妃滿臉堆笑，熱情就像七月流火，

  「實不相瞞，我只有嘉樂這一個女兒，自幼嬌慣，任性得很，從小就說一不二，一個不順心，就摔盤子摔碗，打仆罵婢。

  「我原怕她出了閣，受不了婆家的規矩，頂撞公婆、挾制夫君的，讓婆家看不起，丟了我這張老臉。

  「誰知竟是與太后您家結親，我家嘉樂真是有福分！我看太后慈善溫和得很，不比那些惡婆婆，想來是不會為難我家嘉樂的，這太好了！」

  她滔滔不絕，自顧自地說著，卓太后的臉，卻是越拉越長。

  有其母必有其女，德妃就讓她十分不舒服，那刁蠻女兒，更不能讓進自家的門！

  卓太后禮節性地淺笑著，說：

  「現在稱呼親家，還為時過早，八字都沒一撇呢，哀家就稱呼您德妃娘娘吧。

  「哀家聽聞，嘉樂公主之前，是訂過親的？」

  「嗯......」

  德妃苦笑著，顯得有些難為情，

  「太后消息倒是靈通。嘉樂確實訂過一門親，可她不喜歡那個未婚夫，跟我鬧過幾回退婚，我沒答應。

  「後來他們去打獵時，偏巧嘉樂就射死了未婚夫。別人都說她是謀殺，那是誤解！她可能只是鬧著玩，不小心失了手。

  「也怪那小子自己短命，死就死了，還拖累了嘉樂的聲譽，被外人說三道四的。太后您可別信了那些謠言。」

  太后唇邊浮現一縷冷笑，眉眼冰冷得若千年雪山。

  「親家......」

  德妃還想說什麼，被太后阻止住了，

  「我不是說過嗎？別叫親家。實不相瞞，哀家很是看中那個叫謝婉兮的女子。

  「這次本後前來，正是為了此事，還望德妃娘娘見諒。」

  「喔？」

  德妃像是尬住了，遲疑了片刻，像是有些不滿，就說道：

  「太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嫌棄我們家嘉樂不成？

  「我也跟您說實話，我家嘉樂心裡是有如意郎君的，聽說要被拆散，還尋死覓活要上吊呢！

  「我好不容易才勸得她，勉強答應這門親事！反過來，您還想變卦呢？！」

  卓太后唇角上勾，看不出是冷笑，還是譏笑：

  「德妃您還是成全孩子和意中人吧。改日見到貴國陛下，哀家會跟他談這件事的。」

  一出官驛的大門，德妃臉上就綻出了得意猖狂的笑容。

  且說送走德妃以後，卓太后氣得拿拳頭砸桌子。

  「我皇家，怎麼能娶這樣惡劣的女子？！索妹妹！你都聽見了沒有？！」

  她一口氣堵在胸口，裡面就紊亂地跳疼，眼前一片昏黑。

  「表姐，千萬不可動氣！」

  索夫人趕緊過來勸她，卻聽到她氣息微弱地說：

  「這是我沉疴又犯了！」

  正好她隨身帶的有「舒肝丸」，喝了幾丸，很快就沒事了。

  「好久都沒犯過這病了。這次，實在是動氣了。」

  索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轉換了個話題：

  「表姐您可知道，製作這『舒肝丸』的神醫，就是天盛的睿王妃尤芷，她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子！」

  「當真？」

  「除了『千草坊』，她還有店鋪叫『千草閣』，賣各種妝品，效果好得出奇。姐姐既然來了，何不親自去試試？」

  索夫人拉著卓太后出去，在路上，繪聲繪色地向她介紹尤芷的情況。

  卓太后臉上神情不豫，帶著點含沙射影：

  「這樣的女子，怎麼就名花有主了呢？！看你對這個尤芷頗有好感，難怪有人傳，你是因為幫她的忙，才將謝婉兮換掉的。」

  這下，索夫人張口難辯，只得「嘿嘿」訕笑兩聲，說道：

  「表姐若是見到她，也難免喜歡。不知她此時在不在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