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我的女兒流落哪裡？

  午後，是千草閣店鋪相對空閒的時段兒。

  兩位衣著貴氣、舉止嫻雅的夫人進了店鋪。

  店鋪里的夥計們，沒有人知道，她們就是大虞的太后和索夫人。

  一位眉眼秀美的女子正在看店，看到來客，笑盈盈地招呼道：

  「歡迎貴客來我們妝店。兩位夫人請隨便看，我給夫人做產品介紹。」

  索夫人問道：

  「聽說貴店賣得最好的妝品，是一款能修復疤痕的『玉顏霜』？」

  「是的，夫人。」

  

  那女子巧笑倩然，好看的眉眼像星星一樣閃亮：

  「玉顏霜經好多人親測，療效顯著。夫人是否需要？我拿給夫人看。」

  這女子就是曳瑤。

  她手腳伶俐地，從貨架上取下來三盒妝品，

  「就是這個。我們東家鑽研好久，才確定下配方。裡面用了百十種藥材，可以祛腐生肌，滋潤養顏，效果是有口皆碑的。」

  曳瑤介紹著產品，已經打量了兩位夫人幾眼，並沒有發現她的疤痕，因此又說：

  「即使沒有疤痕，用這個也可以美容駐顏。這個玉顏霜，就連我們宮裡人都喜歡用呢。」

  卓太后見這女子玲瓏嬌美，講話軟糯悅耳，對她就很有好感，因此問道：

  「不知......這個玉顏霜，能不能祛除胎記？」

  卓太后這一問，可把曳瑤給問住了。

  貌似之前沒有人提到過這一層。

  她眨巴幾下眼睛，如實向卓太后解釋道：

  「我們只知道，這個對修復疤痕有很好的效果。至於胎記，目前還沒有聽到過任何反饋。

  「不過，夫人可以帶一盒回去試試。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店吧？我們對首次購買的顧客，是有優惠的......」

  「賤人！跑到這兒丟人現眼？！」

  曳瑤話音還未落地，突然有人影竄進來，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從櫃檯裡面拽出來：

  「我昌王府短你吃的用的？！你竟然跟睿王的女人勾結在一起，故意抹黑我昌王府！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看我不打死你！馬上給我回去！」

  「昌王爺！」

  曳瑤推開揪著她頭髮的手臂，悽慘冷笑：

  「我是一屍兩命，被昌王府驅逐出來的死人！如果沒有睿王妃出手相救，我現在已經化成一堆白骨了！你讓我回哪裡去？！」

  昌王冷哼一聲，瞥她一眼，蠻不講理道：

  「那時你生病，王妃怕過了病氣給別人，才趕你走的！」

  「在粽糕里下毒，害死了我腹中胎兒，把一個氣息奄奄的將死之人趕出府，一文錢沒給，也不延醫救治，分明是讓我死！

  「我的命是尤王妃給的！我死也不會再回去了！」

  昌王臉上的橫肉抖了抖：

  「不回去行嗎？！你賣身契還在我手裡！」

  到底有些理屈，他語氣也緩了些，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別再揪住不放了。一個昌王府的妾室，拋頭露面在這裡招攬生意，跟娼妓差不多了！跟我回去吧！」

  他說著，就又去拉曳瑤。

  曳瑤一邊推拒，一邊說：

  「昌王府已經害死我們母子，我跟你們府上已沒有任何關係，你何必來為難我？」

  「反了你了？！」

  昌王一怒，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曳瑤臉上，

  「別給臉不要臉！在我府上你至少還是半個主子，難道比不上在這裡倚門賣笑伺候人？！」

  「我寧願死也不回去！」

  素來柔順的曳瑤，這次算是鐵了心：

  「昌王爺，我七歲賣到昌王府，服侍爺十幾個寒暑，唯恐有一步行差踏錯，夜裡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王妃進門以後，對我百般挑剔，朝打暮罵。

  「不管我怎樣屈膝討好都不行，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才後快！王爺您只當行行好，放我一條生路吧！」

  昌王喘了幾口粗氣，罵道：

  「你要是不回去，隨便死到哪個溝里都行！可你偏偏跟睿王府牽牽連連，丟我昌王府的臉！

  他上前一步，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瞪著曳瑤威脅道：

  「你走不走？！不走我今天打死你這賤人！」

  曳瑤神情堅決，並沒有跟他走的意思。

  這下昌王怒了，掄拳就朝曳瑤劈頭蓋臉打了下去。

  「住手！」

  忽聽一聲斷喝，昌王的拳頭停在半空里，扭頭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店鋪里還站著兩個顧客，其中一位，竟然是大虞威王的夫人。

  「呃......原來是索夫人。失敬失敬。」

  見索夫人不滿地看著他，昌王怕方才舉動「有損形象」，趕緊解釋道：

  「索夫人，這是小王賤內。一點家醜，讓您笑話了。」

  「我說句公道話，昌王您別怪我多嘴。」

  索夫人看了眼曳瑤，滿眼都是憐惜，

  「這個姑娘在貴府里，兩次差點被折磨掉小命。不知昌王能否看我薄面，不要再為難這位曳瑤姑娘？」

  「這個......」

  昌王不願得罪索夫人，因此支吾道，

  「索夫人的面子，小王不能不給。那......小王就先告退了，失陪。」

  他狠狠瞪了曳瑤一眼，拋下一句話：

  「給你點時間，好好想想！」

  那意思很明白：「日後再跟你算帳」！

  「噔噔蹬......」

  昌王像一陣風似的，離開店鋪走了。

  「多謝夫人相助！」

  曳瑤感激致謝，淚盈盈的眼眸清澈靈秀，令人倍生憐愛。

  見她胳膊撐著地準備起來，卓太后滿心疼惜，伸手將她攙扶起來。

  路上索夫人在向她介紹尤芷時，講過尤芷好心搭救曳瑤的事。

  方才親眼看到這場景，卓太后也對這個可憐的女子，起了惻隱之心。

  她取出絲帕，親手為曳瑤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和塵土，嘆口氣說：

  「可憐的孩子！若她的娘親，知道自己的骨肉在外面受此之苦，想必心裡，就像被刀子割裂似的。」

  說到半截時，卓太后聲音已經哽咽變調，而後忍不住，竟啜泣出聲：

  「我的女兒，也不知現在流落哪裡？會不會遭人虐待？有沒有人可憐她，替她說句話......」

  「不會的，不會的！表姐不要胡思亂想，吉人自有天相，珍重身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