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噩夢

  唐檸聯繫完所有負責人，身心疲憊的收回手機，今年這一樁樁的，到底是什麼事兒。

  轉過身，葉竟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抬著眸望著她頭頂上的月光。

  「今天辛苦你了。」

  沒有葉竟予這個專業的心外大夫，那個藝人今天不一定能夠救回來，唐檸現在一想，心裡還有些害怕。

  葉竟予在醫院早已見慣了生死，可她不一樣，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這種生死一線的緊張和壓力感。她不知道葉竟予是怎麼面對這些的，但她無論如何，無法做到平靜對待。

  看出她的緊張，葉竟予邁開步伐走過去：「剛才是不是很害怕？」

  唐檸輕輕嗯了一聲，說實話，她的大腦神經現在還在緊繃著。

  「所以以後少熬點夜，把身體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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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檸又是乖巧的點頭，醫生的叮囑不能不聽。

  「手怎麼弄的。」他垂眸便發現她潔白的手臂上有幾個掐痕，上面已經微微紅腫了，很是觸目驚心。

  唐檸不以為意的抬手看了看：「應該是被剛剛那個女孩掐的。」

  她剛才太過緊張就沒覺得疼，現在仔細一看，那痕跡確實挺滲人的。

  「跟我來。」葉竟予眉宇一緊，不容反抗的開口。

  辦公室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就像葉竟予一般，清冽又不容忽視，還有一種踏實的安全感。

  唐檸的心情平復了一些，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裡漸漸安定。

  「手給我。」

  她坐在凳子上，像是個來面診的病人，聽話的將手伸給他。

  冰涼味重的碘伏一接觸到皮膚，沒有預期中的刺痛感，只有醫用棉簽滑動在她皮膚上細微的電流感。

  葉竟予微垂著頭，專注於她手上那幾道傷口。他的手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樣，纖瘦白淨又修長，不會太秀氣或陽剛，每一寸骨節都長得剛剛好。

  唐檸知道他們干臨床的，一般不會處理這種小問題，但每次她身上有什么小傷口，葉竟予總是認真而細緻的對待。

  「給你貼上創口貼，過兩天應該就能恢復，有發炎什麼的，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你什麼時候回家？」唐檸垂眸，邊觀察著手臂邊問。

  葉竟予的包紮技術，不是一般的優秀。這世上似乎就沒有他做得不好的技能。

  「下午剛做完兩場手術，今晚的關鍵期，我必須在這裡守著。」

  唐檸聽完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略微失望。

  「唐檸，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表情嗎？」葉竟予嘆了口氣。

  她疑惑的伸手摸摸臉頰：「什麼表情？」

  從台里出來後就是一陣騷亂，她根本無暇顧及形象，加上心情差，現在表情一定很喪。

  「隨時要哭出來的表情。」葉竟予脫下手套，考慮要不要幫她做會兒心理輔導。

  正常人遇到這種緊張的情況，情緒在一段時間內沒辦法恢復很正常，即便唐檸屬於樂觀人格。

  「是不是很難看？」她扯了扯嘴角，還是笑不出來，眼角反而濕潤了。

  「不會，今天晚上你很勇敢，也很冷靜。」葉竟予嘴角一提，笑容溫溫的，像清澈溫暖的泉水瞬間充盈在她心頭。

  他伸出手揉揉唐檸的腦袋：「別想太多，一切都過去了。」

  唐檸突然抬頭，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冰涼的觸感讓他知道這女孩剛才經歷過的，有多讓她緊張。

  「我...餓了。」

  葉竟予忍俊不禁：「在這坐會兒，我去給你買。」

  唐檸點頭，依依不捨的鬆開自己的手。

  大掌從她腦袋上移開，葉竟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這才提起腳步離開。

  中間被護士叫去查看一個病人的情況，耽誤了些時間。

  回來的時候，唐檸已經趴在桌上睡去，眼角猶掛著淚痕。

  葉竟予將東西放下，蹲下身無聲的看了她一會。

  她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只是大部分都掩藏在心裡。他去非洲的這兩年，唐檸在精神上獨立了不少，回來以後，不再像以前那般依賴他。

  也算是件好事吧。

  人只有在獨立去面對更多驚險或複雜的事情時，才能活得更通透。

  葉竟予看了她一會，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檸檸？」

  沒有反應。

  葉竟予寵溺的一笑，起身彎下腰，伸出手將人攔腰抱起。

  她的重量似乎又輕了些，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葉竟予微微皺眉，邁開腳步將她放到床上。

  唐檸的身體一接觸到床，身體微微瑟縮了下，隨即整個人也被驚醒，大眼睜開，猶帶著淚水的黑眸剛從噩夢中掙脫開來，欲言又止的盯著葉竟予看。

  「是我。」葉竟予有種在對待兒童患者的耐心：「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從小就怕黑，葉竟予一度以為她長大後不再怕了。

  唐檸伸出手緊緊的攥著他腰間的布料，像是回到小時候依賴他的情景：「我害怕，你不要走。」

  瑩潤的目光透著一抹天真，明明是二十幾歲的姑娘了，眼神依舊可以這般通透純淨。葉竟予喉口一啞，輕咳了聲。

  她可以做到心無旁騖，但不代表他可以。

  「唐檸...別怕，我在這裡陪你。」

  他遲疑的伸出手，輕輕拍撫她的肩，像是給她注入一劑安神劑。

  聽到這句話，唐檸更加變本加厲，伸出手環住他的腰身，纖瘦的手臂緊緊纏住他。

  葉竟予扶了扶額，他現在幾乎動彈不得：「檸檸，這是你逼我的。」

  「嗯？」她迷糊的睜眼。

  他拉開她的手臂，跟著女孩一起躺下，手臂一扣，將她的腦袋鎖在自己懷裡：「什麼也別想，睡覺。」

  一米寬的床上躺著兩個人，邊緣居然還有剩，唐檸被他按在懷裡，終於在他穩健的心跳聲中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醒來時辦公室的窗簾不知被拉上，昏暗的室內，無法辨清具體時間。唐檸緩了一會才想起昨晚的一切，她不敢自己回家，賴在葉竟予辦公室睡到現在。

  別的不知道，但昨晚好像又一次在葉竟予面前丟人了。

  而且她還記得，自己死攥著他的衣服不放，臉皮厚到無法形容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