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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2024-06-12 12:08:33 作者: 向容

  春哥兒作為賢王府小世子,不光相貌上繼承了父親的天人之姿,連體格上也隨了父親,天賦異稟。

  這天夜裡,熊崢頂著寒氣從外頭進來,就見床上母子兩人睡得正酣。熊崢脫了外袍去淨房洗漱一番出來,正要上床就寢,就見春哥兒正睜著眼看著他。

  原本夜裡黑燈瞎火的,春哥兒未必能看到晚歸的熊崢。可璇璣怕夜裡春哥兒餓了尿了好隨時能看清,就讓人在房裡留了一盞昏黃的燈。

  春哥兒一日未見到父親高興地咧開嘴笑了起來。小傢伙一個笨拙的翻身,短手短腳地竟然開始爬了起來。熊崢瞧的新奇,先頭聽人說,一般孩子九個月才能爬呢,怎麼他兒子只六個月就會爬了。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可這春哥兒不往前爬,偏偏一個勁的往後退。退到被子裡頭,鼓起了一個小包,繼續往後退,一直退到了床板。他這才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朝著熊崢咯咯咯的笑,像是在跟父親炫耀著自己新學的本事,看起來機靈又可愛。

  熊崢知道兒子跟他娘一個德行,不喜歡他拿大鬍子親他。所以早早拿掉了鬍鬚,將他抱起來,輕輕地親了下。鼻尖那濃濃地奶香味和著他無暇的笑臉,讓人心頭一軟。

  他怕吵醒璇璣,也不敢抱著兒子玩鬧,只把他重新放回璇璣身邊。

  小孩子總是十分聰敏的,知道誰會給他買糖,誰會對他好,誰比較凶……熊崢在家,常常抱著兒子玩,一會兒把他拋高,一會兒雄鷹展翅,一會兒又轉圈圈,偶爾握著他的兩隻小手做人肉小鞦韆。在璇璣眼裡,熊崢總在做這些危險動作,因此時常看不過去要嘮叨兩句。

  春哥兒可不喜歡娘親、奶娘動不動對他嚴格監控,稍微一下就大驚小怪的。別看春哥兒年紀小,他腦子記得可清楚了,只要熊崢在家,他一準就纏著他玩。

  白日裡睡多了的春哥兒怎麼都睡不著。一個勁的往熊崢身上爬,想要跟他玩。熊崢今日被皇上叫去幹了一日的公務,實在也有些疲憊了。況且璇璣白日裡帶孩子也累了,不想她被吵醒,便想著哼首搖籃曲哄兒子睡覺。

  

  結果春哥兒越哄越鬧騰。熊崢有些惱火起來,可這么小的孩子也聽不懂大人說的話呀?他一低頭就看見春哥兒嘴巴一癟,兩個大眼睛裡的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了。

  這是怎麼了?

  他好歹帶過幾日孩子,他先讓春哥兒躺平,將他尿布拿下。如果沒有拉,那就是餓了,到時候再喊璇璣就是了。沒想到,他剛拉開尿布,一時沒有防備,春哥兒的童子尿就直接飆到了熊崢臉上。

  「你個臭小子。」

  熊崢眼疾手快,連忙將他抱下床。

  他本不欲吵醒璇璣,可父子倆這動靜沒法不小。等他給春哥兒在夜壺裡把完尿,再回過頭來時,卻對上了璇璣忍笑的眼神。

  璇璣搖了搖鈴,讓值夜的丫鬟進來收拾收拾,又讓人備了水,乾脆讓熊崢和春哥兒好好洗洗。當然是璇璣親自出馬伺候爺倆洗浴。

  春哥兒年紀小,混不知事,還以為是爹娘帶他玩水,弄得水花四濺,動靜頗大。這位小爺最後玩累了,在澡盆里就睡著了。弄得璇璣裡衣領口大開,衣衫濡濕,半透不透地將裡頭大紅兜兒映的若隱若現,十分撩人。

  熊崢蹭地一下從浴盆里站起來,胡亂拿起布巾把身上擦了下,披著裡衣,就從璇璣懷裡把春哥兒抱了過去。

  「你看你身上都濕了,小心著了風涼。我叫人進來把浴盆里的水給換了,趕緊洗一洗。」

  璇璣見熊崢這般,心裡十分熨帖,便道:「都這麼晚了,還是別叫人來換水了,不然都不知要弄到幾時了。我就這邊的水用用算了。」璇璣說的是方才僕人提來的冷熱兩桶備用水。

  璇璣見熊崢把孩子抱出去了,就自己在木盆里兌了溫水,褪了衣衫,拿著帕子自己擦洗一下。誰知她才剛擦洗完,熊崢就拿著一塊乾淨的大布帕進來,將她輕輕裹起來,仔細的擦乾。

  「你身子金貴,可別凍著了。」說著他一把將璇璣抱回床上。

  璇璣難得見他這般溫柔,便由著他,連換洗的衣衫放在淨房都忘了。

  等她被輕輕地放在床上才發現,春哥兒卻不在這裡。璇璣疑惑的望向熊崢,只見他雙眼在昏暗橘色的燈光中越發的深幽發亮。

  「我讓奶娘把春哥兒抱去了。」熊崢咬著璇璣的耳珠說道,「春哥兒說,想要一個妹妹了。」

  璇璣這才發現自己又被熊崢擺了一道。她剛要反抗,熊崢卻一早覆上她的「要害」之處,口中的嬌斥瞬間轉為一聲令人耳熱的嘆息,就此臣服。

  熊崢只來得及情熱的喊一聲「璇璣」,之後所有的千言萬語皆化為衝鋒陷陣的勇猛和餘韻後的溫存。

  時至今日,璇璣仍然時常受不住這猛人的愛意,待兩人共赴巫山,便沉沉睡去。

  熊崢每次事後都會給璇璣身上按摩塗藥,以免她有任何不適。

  誰知第二日,璇璣卻是冷汗涔涔,腹痛不已。

  「璇璣,你怎麼了?」

  「肚子疼,我肚子好疼。」璇璣額上冒著冷汗,捧著肚子,哀叫聲聲。

  「快傳太醫。」

  要知道,賢王府雖然離皇宮不遠,可來來去去也要不少時間。如今時值清晨,若是等太醫們都上值了,更是要耽誤病情了。熊崢想了想,對外頭道:「限你們一盞茶的時間,去莫時雨莫太醫家將他請來。」

  外頭幾個丫鬟小廝聽聞就傻眼了,賢王府在中,莫太醫家可是在城南,這去一趟就不止一盞茶的功夫了。沒辦法,兩個年輕小廝得了院裡傳下的話,拼了命的往莫太醫家跑去。

  世子院裡的人眼見著一盞茶的時間就要到了,正急著在門口踱步。沒想到莫太醫忽然從天而降被人飛一般的帶入院中,穩穩落地。

  熊崢可是大將軍,在他手下呆過的人,一向懂得軍令如山的道理,連在家裡都成了習以為常之事。丫鬟們忙把莫太醫迎進屋裡。

  只見璇璣公主在床上抱著肚子哀嚎,額上都是豆大的汗珠。熊崢拿著帕子不停的為她擦拭,因為不知她得了什麼急病,又不敢隨意動她。向來不動如山,沉穩非凡的冷麵戰神臉上破天荒的露出了著急慌亂的神色。

  莫太醫神情一凜,連忙上前探脈。醫者須望聞問切方能辨證施治。可今日他已經房中便能聞到那房中之事後的氣味,榻上也是亂成一團。加之如今公主的脈象,他心中已經瞭然。他頓時臉色一沉。連忙將懷中的金針去除,在璇璣的幾處穴上下了針,又急急寫下一張方子遞給站在一旁的紅楓:「快去抓藥,給公主煎服。」

  因為賢王夫婦身子骨一向不怎麼樣,皇上連年有許多藥材賞賜。所以王府中藥材比外頭的生藥鋪子都齊全。紅楓拿了藥方子連忙跑了出去。

  熊崢見他神情凝重便問道:「內子這是怎麼了?」

  莫太醫擅長治療婦科,見多了婦人家的毛病,最見不得這般不憐惜婦人的男子,所以對著熊崢也沒什麼好口氣:「公主已有月余的身孕,世子卻如此不知憐惜,這一胎只怕難保了。」莫時雨故意將話說重了點。他方才特地將給璇璣施針為的就是緩解她的疼痛,暫時止住流產的跡象。至於最後能不能保住,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熊崢一聽,嚇了一跳,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等事。可憐他從來也不知婦人懷孕不能同房,若是知道了,他是寧可自己難受,也絕不會碰她分毫的。

  「孩子有沒有都沒關係,千萬要保下內子。」

  莫太醫抬眼看了看熊崢,見他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彎著腰,一點點小心的為痛暈過去的璇璣擦著汗,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待公主服下藥後,再看狀況。若是無事,我再開個方子,每日一帖,煎服。靜養一個月方可下床。切記三個月內不可同房。」

  熊崢萬年冷臉,破天荒地掠過一絲羞慚之色。

  待紅楓親手將藥煎好端過來給璇璣服下。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莫太醫再探脈時,公主已經脈象平和,胎兒也平穩了,這才起身告辭。

  熊崢哪裡能讓莫太醫走啊。再三挽留他留下用了飯,又用了宵夜。這才帶著灌滿腦子的諸多婦科常識,回了主院。

  璇璣一睡過去一直沒有醒。熊崢親手給她熬了雞湯。因為璇璣喜歡吃筋道的細面,所以他特地多揉了幾遍,又細細的切好了放在案板上,只等著她醒來就讓人下了面端過來。

  春哥兒也來見了幾回,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娘親病了,也不哭也不鬧,親了親娘親一口,就由著奶娘抱出去了。

  到了夜裡璇璣醒來,心裡已有數了,便摸著平坦的小腹對守在床邊的熊崢,問道:「孩子……」她不敢問下去,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結果。

  熊崢滿眼通紅,伸出手撫了撫璇璣的發頂:「傻瓜,能有什麼事?孩子好好的呢。只是這一個月你得好好臥床養著。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璇璣深知這事也不能怪熊崢一人。他們夫妻倆要各打五十大板。一個從小沒娘在戰場長大的,一個呢,生為姑娘家也沒有好好問母親,以至於糊裡糊塗就懷了孩子生了娃,從始至終也不知道懷孕之後要避忌著些,連自己懷孕這等事她都不清楚,也真是一言難盡。

  幸好孩子沒有事,璇璣心裡也鬆了口氣。她輕輕地應了一聲。肚子裡忽然雷聲大作,咕咕叫起來。兩人相視一笑。屋子裡沉悶的氛圍頓時一散。

  熊崢說道:「我做了雞湯麵,一會兒叫人下來送過來。」說著他叫了守在一旁的冬青吩咐了一聲,又走回來握住璇璣的手。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便做了麵條。明日你要是喜歡吃什麼,跟我說一聲便是,這一個月我可要好好將你養胖些。」

  璇璣搖搖頭,笑著道:「你不管做什麼都比我做的好吃。不過你現在是大安朝的棟樑,哪有那閒功夫,還是好好替父皇辦好差事才成。」

  熊崢反駁道:「我這輩子從一介泥腿子農夫爬到如今的駙馬位置,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今早我已給皇上遞了假條,請了一年的假,要好好給你養身子,把上回你生春哥兒時的遺憾都補回來。皇上已准了假。我現在可是奉旨照顧娘子了。」

  璇璣聽他這般說,心中蜜一樣甜。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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