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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2024-06-12 12:08:05 作者: 向容

  「快宣孟三春。」皇帝一把扶住不省人事的璇璣公主,喊道。

  這時候,綠意走到皇帝身邊跪下回話:「回陛下,方才公主已經令孟太醫去了沈府。」

  「那就宣莫時雨,要快。」

  莫時雨先前曾被太子叫去給當時還是沈尚書府千金的沈染染解過毒,調理過身子。沒想到時過境遷,尚書千金成了金枝玉葉。這回在皇帝面前他可不敢端著他的臭脾氣,屏息靜氣、小心翼翼地給她把脈。

  莫時雨一探,脈象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應是喜脈。

  他眉頭一跳,心中忐忑。糟心啊,他今日出門定是忘了看黃曆了。

  三個多月前沈尚書府嫡女入宮成了太子良娣,第二日太子被廢黜。這算算日子,只怕就是新婚之夜懷上的。可如今這般形勢,叫他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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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時雨是孟三春的關門弟子,盡得他真傳,婦科方面甚至隱隱有青出於藍之勢。可今日他把脈,反反覆覆把了許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皇帝陛下,真龍之身,平日積威已久。此時正一臉凝重地盯著莫時雨瞧。莫時雨覺得自己的背上都快要被皇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他只好含糊其辭的請皇帝將閒雜人等屏退,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口:「啟稟陛下,公主這是有身子了。方才可能是收到驚嚇,動了胎氣,這才昏厥過去。胎兒很穩,並無大礙。」

  皇帝聽得莫時雨這般說,額上青筋狂跳。他怎麼就這麼糊塗,當時怎麼會同意秦雲娶璇璣呢。如今璇璣有了身子,這該如何處置?皇帝一想到這事,頭就大了。

  雖然皇帝不想承認,日後也不想輕易叫熊崢得逞了。但好歹女婿還在邊疆拼命,閨女卻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這叫什麼事兒?

  做皇帝的人向來果斷,皇家又怎麼能容得這個孩子存在。於是,他想了想,道:「你配副藥,把公主的孩子打了吧。」

  莫時雨早已見怪不怪,但作為醫者他還是十分盡責地道:「回陛下,公主身子底子不太好,況且胎兒已有三個多月,又是頭胎,若是這回落了胎,只怕再無生產的可能。」

  皇帝見莫時雨這般說,又有些猶豫。

  這件事到底事關皇叔家的子嗣後代問題,還是叫皇叔去信問問吧。

  這不問不要緊,一問卻把皇帝氣個半死。

  熊崢那廝竟然做下這等不知廉恥之事,竟叫堂堂安朝公主為他未婚先孕。還恬不知恥地叫囂著要儘快打完仗,回來看妻兒。

  皇帝簡直咬碎了銀牙,剛找回來的女兒,竟然這麼便宜就給了人家。恨不能將熊崢遠遠發配到更遠的西漠去駐守算了。

  那邊廂,璇璣在綠意的服侍下,服了藥,睡了一夜,人也就醒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惹怒了父皇,著急的起身問綠意。哪知綠意將她按回床上,說:「公主,您如今已有三個月身孕了,還要小心將養著,不要亂動,以免動了胎氣。」

  身孕?胎氣?

  什麼跟什麼啊?

  她驚慌失措的拉住綠意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綠意知道璇璣對秦雲沒有感情,若是因為新婚那夜就有了孩子,只怕她無法接受,她只好抱住她,輕聲說道:「公主,您腹中已有了孩子。大夫說您不可妄動。」

  綠意生怕璇璣想不開,只抓著她的手,防止她有什麼忽然的舉動。

  「孩子,我怎麼會有孩子?」

  璇璣一臉茫然。

  她入宮那晚,她與秦雲兩人連衣裳都沒褪,熊崢就忽然出現,把她帶走了。至於她與熊崢……他倆一直謹守最後防線,沒有任何可能讓她懷孕的。

  那肚子的孩子是誰的?

  璇璣一臉茫然,就好像有人一棒子敲了她的腦袋,把她徹底敲暈了。她活生生的一個人,怎會連自己什麼時候被人睡過了都不清楚。難道又是張貴妃設下的毒計……

  忽然間,她想起剛進朝華宮的一天夜裡,她仿佛做了一場春|夢。那場夢裡,她絕望地強上了熊崢。她希望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給他,留在夢裡。

  難道……那不是夢?

  如今璇璣唯一能想到的,能最快聯絡到熊崢的唯有厚朴。事到如今,她一定要向他求證一下,到底他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璇璣望著跪在地上的厚朴,心裡頓時又堵得慌。這種事叫她如何問的出口。猶豫了半晌,道:「熊崢臨行前可有對你說過什麼?」

  在青山村的時候,厚朴就覺得爺這麼個頂天立地的人物就不該娶這麼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相貌還能看看,其餘皆是一無是處的嬌氣女人。他就執拗地覺得兩人不配。

  後來知道她竟然是當朝工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反而是自家爺門第低了些,若不是賢王爺在,只怕還高攀不上。現如今她更是成了高高在上的當朝公主。厚朴哪裡還敢有一絲不敬。他現今臨危受命掌管皇宮的守衛工作,聽聞璇璣公主召見,他立刻前來。

  「回公主話,將軍臨行前確有話交代小的。但小的不敢造次……」

  璇璣一聽就知道熊崢肯定說了什麼渾話。估計厚朴怕說出來對自己名聲有礙,所以不敢直言。但她急於想從他的話語中探一探口風,連忙清場,只留了綠意在身邊:「說吧。」

  「回公主,爺那日吩咐小的:好好守著夫人,若夫人有毫髮之傷,就提頭來見。」

  璇璣問:「還有麼?」

  厚朴猶豫了下問道:「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覬覦夫人,直接給我把他閹了。」

  璇璣想起他那個愛吃醋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也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她見橫豎也問不出太多東西,想寫信叫厚朴帶去,又不知該怎麼問。若那不是他的孩子,豈不是火上澆油。遂歇了心思,讓厚朴下去了。

  璇璣擔心了一夜,輾轉難眠。

  第三日清晨,冬青進宮求見。

  當時璇璣被張貴妃宣進宮的時候一個丫鬟都沒帶,後來出嫁那日也只帶了綠意、紅楓兩個大丫鬟陪嫁。怎麼說她都是熊崢身邊的丫鬟,為了避嫌,就讓她仍舊回賢王府去了。沒料到今日她會主動前來。

  璇璣見到冬青,不免想到熊崢,心裡又是一陣酸澀。

  「奴婢給公主請安,公主萬福。」

  璇璣讓冬青起身,問:「你怎麼沒有隨熊崢去西南?」

  過去熊崢在嘉陽打圖伯人,都是冬青和厚朴隨侍在身邊的。如今這場仗狀況複雜,勢力眾多,怕是沒有一年半載極難打下來。可他還是把他最信任的兩人都留在了京城。

  璇璣一直都知道熊崢對她好,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自己對不住他。

  「啟稟公主殿下,昨夜奴婢收到爺的密令,要奴婢前來照顧公主及小主子。」冬青從袖中摸出一封書信呈上,又道,「這是爺給公主的信。」

  璇璣聽到前面一句,心裡就咯噔一跳,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取信。她剛走到冬青身前,就見那冬青手掌一翻,信封之下竟藏著一把匕首。她一躍而起,極快地閃到她身後,刀刃直抵頸間。

  璇璣看著眼前那雙青筋暴起的手,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這哪裡是冬青的手,分明就是個善於喬裝的刺客。況且她懷孕的事已經被皇帝封鎖了。這人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一想到有居心叵測之人一直潛伏在身邊,璇璣就忍不住渾身打顫:「你們要做什麼?」

  「跟我們走。」

  我們?這幫亡命之徒真是膽大包天,綁人都綁到皇宮裡來了。

  璇璣僵直著身子,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自己挨到那刀上,見了血。

  厚朴統管宮中防禦之事,一發覺無憂宮的狀況,就第一時間沖入大殿。僅一眨眼的功夫,忽然轟隆一聲巨響,大殿裡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與迷藥味,煙塵滿天飛。待煙塵散盡,大殿裡哪裡還有璇璣公主的身影?

  厚朴後背一陣發涼,他下令封鎖皇宮,調派人手在無憂宮中清理。結果就發現了早已昏迷的綠意紅楓以及幾個宮女太監。

  璇璣公主不翼而飛。

  「統領,這裡似乎有個暗道。」有人指著大殿內被炸毀最嚴重的地方,說道。

  厚朴一看,地面被炸出了一個深坑,裡面亂石堆積,裡頭似乎已經塌方,估計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它挖通。璇璣公主被人去哪兒了呢?厚朴當機立斷,讓一部分人儘快將這處挖出來,另一部分人分成幾組,在宮中四處巡查可疑對象。

  而此時的璇璣公主早已被人從地道中拽出來。這裡原來是一處荒廢已久的民居的廢井。

  「別磨磨蹭蹭地,趕緊給我出來。」

  別看他頂著個冬青的容貌,個子不大,力氣倒是一等一的好。他粗拉拉的嗓子,直接一提,就將璇璣從枯井裡拉了上來。

  「快走。」小個子男人推搡了璇璣一把,讓她往院外走去。

  一推開院門,就發現這裡似乎是京郊的一處小院子,四周的房屋都被荒廢了似的,到處是殘垣斷壁,看起來沒有人住。

  門外停著一輛極為不打眼的普通馬車,車夫看起來也是個老實巴交地模樣:「阿二,你怎麼才來,快上車。」

  璇璣趁機想跑,可她哪裡是他們的對手,腳剛跨出去一步,人就被抓上了馬車。可憐她因為被人點了穴,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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