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2024-06-12 12:07:09
作者: 向容
馮從黛的大丫鬟紫鳶因為要照顧忽然身體不適的主子,就叫了攬月軒一個小丫鬟去給大小姐報信。可畢竟是在別人府里,紫鳶有些不放心。追出去的時候,那丫鬟已經跑遠了。
正在這時,院門裡走進來一個醉醺醺的婆子,嘴裡嘟囔著:「這姑娘怎麼瞧著這麼臉生啊,怕是走錯路尋不到主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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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鳶耳朵尖,拉了那婆子過來問話:「這位媽媽,剛才跑出去的丫頭可是攬月軒的阿蓮?」
婆子像鵪鶉一樣縮著脖子不說話。紫鳶只好塞了一角銀子給她說:「這點銀子給媽媽買酒吃。」
那婆子一聽到酒字就笑的見牙不見眼了:「好說,好說。闔府上下就只有廚房裡有個叫阿蓮的,與我年紀相當。剛才那丫頭怕是今日隨主人來吃酒的吧,說不定迷了路呢。」正說著,她就打了個飽嗝,靠在牆根睡著了。
紫鳶一聽可不得了了,方才那阿蓮口口聲聲說是攬月軒的小丫鬟。她連忙跑進房裡,同主子一五一十地說了。馮從黛從方才起就右眼狂跳,心裡直覺不好。她聞言,一刻都坐不住地站起身,同紫鳶一道往外走。
馮從黛怕自己一人之力不夠,叫外院門房上一個跑腿的小廝去尋了沈慎言,夫妻兩人一道去尋沈染染。
怎知兩人尋了半天都不見人,眼見著宴席要開始了,忽然沈慎言看到水榭處有一排欄杆破損了,地上都是水的痕跡,和一個濕腳印。兩人相視一眼,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們循著腳印沒走一段路,一萬八拐的,就消失了蹤跡。於是,沈慎言憑著感覺,領著馮從黛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發現前頭是一個僻靜的小院子。
一個醉醺醺的大漢,光著膀子正要往廂房裡走去。馮從黛氣的雙眼冒火,忙叫沈慎言上去攔住他。沈慎言一介書生哪裡是常年幹活的壯漢的對手,衝上去卻叫那大漢輕易給掀開了。
紫鳶護主心切,拿起地上的洗衣棍,一棒頭就捶了下去。那醉漢跟前頭的醉婆子一樣,躺在地上打起呼來。馮從黛怕有什麼狀況,讓紫鳶和沈慎言守在門口,她自己則一馬當先地沖了進去。
馮從黛本來身子就有些不好,撐著走到房裡,卻發現裡頭什麼人都沒有,只有那牆上的窗戶半掩著,窗戶下還擺了一張椅子。她這回才放下心來,染染怕是已經逃了,卻忽略了屋子裡濃的快甜死人的氣味。她頓時手腳都有些軟下來,渾身燥熱不堪,跌坐在地,嘴裡叫著:「紫鳶,紫鳶。」
沈慎言在屋外聽她聲音怪異,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其他,推了門就進去。整個屋裡哪裡有染染,只有馮從黛渾身癱軟地躺在地上。紫鳶正要進來,沈慎言當即將門合上。
「你在外頭守著,有任何聲音都不要進來。」
這香甜的氣味沈慎言哪有不知的。他就是被這女人三言兩語哄騙了,用這種合歡香,叫他意亂情迷,錯把柳姨娘當成了自家娘子,這才有了圓圓和元昌兩個孩子。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夜路行多了,難免會遇上鬼。還是個色中餓鬼。
想他們倆年少夫妻,自從鬧了彆扭以後,兩人都不願放下身段去遷就對方,導致後頭愈演愈烈,井水不犯河水地度日。若不是染染失蹤,又幸運地尋回來了,他倆指不定鬧到何時。也是這段時日,兩人這才說話多些。
沈慎言深深地吸了口屋裡的氣息,渾身頓時一震,一股熱意從下面往上竄。
這香除了助興之外,其實還能助孕。若不然柳姨娘也不會次次都懷上。
沈慎言仿佛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兩人的關係該如何突破。他一把抱起馮從黛就往那紗帳走去。
馮從黛口中嬌吟,神志卻還有半分清明,她掙扎著使出吃奶的力去推身上的沈慎言:「你敢!」
沈慎言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撫著馮從黛的臉頰,緩緩道:「黛黛,你我都中招了,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不如,我們給染染再生個弟弟吧。」
紫鳶站在門外聽見裡頭主子的清淺吟哦,春意濃濃,只覺得臉上一熱,心中暖融。主子清苦了這許多年,終於苦盡甘來了。她也替主子高興。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裡頭的聲音才漸漸小下去。
這時院外呼啦啦來了一大群人。打頭的是何櫻容和她的兩個丫鬟,身旁跟著馮從碧的陪嫁丫頭、如今華陽侯府的管事媽媽——金鈴兒,後頭是好幾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乍看之下,陣仗十分大。金鈴兒一瞧院子裡倒著一個四仰八叉打著呼嚕的醉漢,廂房門口站著多年未見的紫鳶,心中疑慮頓生。原本今日是小少爺的滿月,誰也不願這時候生事。
只是他頸上帶長命鎖的金項圈不見了。重重疑點都指向了後廚的李大虎。眾人四處尋找都尋不到人,好不容易有人來報,見他進了侯府東南最角落的院子裡。
由於這李大虎觸了華陽侯府的霉頭,華陽侯夫人馮從碧親自叫了自己的心腹——金鈴兒帶上幾個得利能幹的婆子,一道去捉人。誰知道何櫻容破天荒的要為母親分憂,想要跟著一同去。馮從碧若不是要顧著整個宴席,只怕也想親自嚴懲這不長眼的奴才。
金鈴兒立刻叫那幾個婆子把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人給綁了。因為府里正忙得緊,她也沒想去過問沈家主母在此處做什麼。只當她在佛堂多年,不喜歡府中熱鬧,到此避避而已。正轉身要走,卻聽到身前的何櫻容笑道:「既然遇到姑姑在此,我這個做侄媳婦的,怎麼能不進去拜見一下呢。這歹人躺在這裡也不知道有沒有驚擾到姑姑。」說著她就上前,欲要去推門。
紫鳶是個丫鬟,不好阻攔華陽侯府的小姐。但她依然硬著頭皮,擋在了門前。
「表小姐,我家主子方才身體有些不適,正在裡頭睡著呢。」言下之意是叫何櫻容不要進去。
可何櫻容哪是那麼好打發的,她眸子裡閃著銳利的光,似要將紫鳶撕碎似的。這時就見何櫻容的兩個丫鬟從一旁的屋子裡拖出一個人來。正是先頭被人打暈了的紅楓。
紫鳶一見紅楓被人打成這樣,也不知小姐如何了?心中一跳,就露出了幾分擔憂。看在何櫻容眼裡,就成了證據確鑿的心虛。
「這紅楓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姑姑不知道會不會也被人打傷了。快讓我進去看看,才能安心。」
紫鳶被何櫻容的兩個丫頭架住,奈何不得,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何櫻容伸手推開了門。
她閉上眼,心中哀嚎不止。
要是叫人知道自家主子青天白日的在妹妹家行這夫妻之事,只怕她又要慪地幾年都不理老爺了。可嘆兩人這才有些好轉,到時候只怕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何櫻容聽人告密說沈染染在此會姦夫。她可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叫她身敗名裂的機會。哪曉得她一推門,就見姑父從裡頭笑眯眯地出來。
「櫻容,你姨母身子弱,正在裡頭休息呢。你下回再見她吧。你要是擔心,就在門口望一眼。」
沈慎言側過身,讓她進門。何櫻容見姨父說的坦蕩,哪能這麼不識好歹,真的進去,就笑著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就讓姨母好好歇息,櫻容先走了。」
紫鳶看著何櫻容雄赳赳氣昂昂地來,灰溜溜地匆忙走了。她把紅楓扶到隔壁房的床上,依舊不動如山地守在門口。
「好了,有你夫君出馬,沒事了。」
馮從黛紅著眼,眼淚都掉出來了,手在沈慎言身上扭了一記:「都你是,害得我差點沒臉見人了。」
沈慎言不以為意:「夫妻敦倫本是常事,有什麼丟人的。難道方才為夫還不能夠讓你滿意麼?那咱們再來幾個回合。這回定要叫你做一回九天仙女,讓你曉得什麼是極樂之事。」
「你胡說什麼?叫人聽著了……」
那邊廂,沈染染一身狼狽地撞上了人。
脖子忽然一涼,好幾把白刃鋼劍一下子都架在身前。沈染染抬起臉,這才發現自己撞上了太子。
每次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總能撞上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太子見到染染頗有些意外,手一揮就叫人退下。他瞧見沈染染冷的發紫的嘴唇,立刻解下身上的披風,又在沈染染的披風上加了一層。
「這是怎麼了?」太子關切的問。
沈染染面上雲淡風輕的叫人看不出什麼來。她向太子莊重的行了禮:「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臣女方才在池邊散步,不小心落了水,本想去攬月軒尋母親的,誰知走著走著迷路了。」
太子問道:「你身邊的丫鬟婆子呢?」
沈染染搖搖頭:「方才我在裡頭坐的有些悶,就自己一個人出來走走,沒想到發生了這等事。」
沈染染自小在大戶人家生活久了,什麼腌臢事沒聽過。今日必定是有人設下了陷阱。是她太過疏忽,差點著了道。
當然,這話自然是不好同太子說的。
太子見她微微有些發抖,忙輕觸她的手指,冰涼涼的。他再顧不得什麼禮儀,心疼地牽起她的手,就往最近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