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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2024-06-12 12:06:55 作者: 向容

  沈染染的擔憂顯然是沒有必要的,太子秦雲待沈府馬車裝好車轅之後,一同走了沒多久,就先行出發了。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其他車駕,一路十分順暢。

  等沈染染一行人來到圍場的時候,秋狩早已經開始了。

  今日沈染染沒有精心打扮,隨意讓綠意紅楓收拾了一番,按著她原先的喜好,打扮的十分淡雅清新。她甫一入圍場,就被張嫻派來的丫鬟引到了張家的帳子裡。

  沈染染原本今日應該是要隨著母親、弟弟、妹妹一道來的。可是自從沈母馮從黛與沈父沈慎言相敬如冰之後,她從來都是稱病不出。柳姨娘也不讓圓圓,元昌出門。

  今日沈父因為有公務在身一大早就出了門,因此她不得已隻身赴會。

  「妹妹總算來了,方才我還擔心你將車轅借我,會不會來不了了,正要打發人給你送去呢,可巧你就來了。快進來歇歇吧。」

  沈染染剛走進帳子就被笑吟吟地張嫻握住了手。張嫻的手有些涼,沈染染原本溫熱的手被她這麼一握,透心的涼。沈染染原本就怕寒,如此狀況她也只好忍下不適,微笑著同她相攜入內。

  張甫齡是寒門出生,其妻李氏乃是安陽候府的小姐。後來借著岳家之力平步青雲,所以張甫齡對李氏十分敬重。由於張家講究多子多福,在他官運亨通之時,又再娶了兩房側室,坐享齊人之福。如今他膝下已有五子七女。

  張嫻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頭還有一個嫡親哥哥。因她母親前些日子扭傷了腳,難以出行。因此張嫻今日是同兩位姨娘和幾個年幼的弟弟妹妹一道前來的。

  

  張嫻領著沈染染進來之後,分別為她引薦了兩位姨娘。因為是丞相家的側室,沈染染特地禮貌地同她們見了禮,之後就默默坐在一旁,向外望去。

  聽聞今年圍場裡放了許多未曾見過的奇珍異獸,十分罕有。若是能活捉一隻,便賞鑄造司特製的白銀一兩。這可不光是銀子的問題,若是能在皇上面前露個臉,哪個人不願意試上一試?

  沈染染倒想看看這銀子還能有多特別。可惜冬青不讓,她拿出從家裡帶來的藥,讓她喝下,沒多會兒功夫就開始昏昏欲睡了。

  總不能在人家帳子裡歇息吧。於是沈染染起身告別。

  張嫻原本是想留下她炫耀一番的。畢竟方才太子已經答應要將彩頭贈給她。可現在一看她這般病蔫兒蔫兒的樣子,又歇了心思。身為準太子妃,還需要跟這麼個藥罐子計較什麼。沈染染再得寵,也越不過她去。一輩子都休想翻身。

  沈染染剛走遠些,哪裡還有睏倦的模樣。整日昏睡,渾身骨頭酸痛,如今毒已去得差不多了,她就讓莫太醫給換了貼不嗜睡的藥方。

  整日宅在沈府,也怪悶的。秋高氣爽的時節,偶爾出來散散心,也頗有些趣味。

  皇家圍場每年秋狩之前都有人前來徹底搜查過,沒有什麼危險才正常舉行。

  沈染染本身膽子小,不敢往深處走,就在外圍逛逛,累了就尋塊大石坐下,一點千金小姐的架勢都沒有。不知道的都要以為是西貝貨了。

  綠意紅楓面面相覷卻不敢說什麼。自家小姐自從去了出雲山一趟,回來人都有些變了,可做下人的又不能說些什麼,只好默默地適應。

  冬青倒是門兒清,小姐這般不拘小節,只怕都是被他們那位隨心隨性的爺給帶歪了。

  沈染染正坐著歇息,突然看到不遠處跑來一隻雪白的兔子,憨態可掬,實在招人。她一時玩心大起,回頭示意眾人噤聲,自己跟了上去。可沒跑幾步,就見那兔子東轉西拐地,一會兒就跑得沒影兒了。

  正當此時,一隻巨大的像鹿一樣的畜生從角落裡竄出來。嚇了沈染染一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因為圍場不可以自帶武器,幾個護衛只好赤手空拳的擋在那畜生面前。那畜生見有人,驚嚇之餘又逃開去。

  冬青瞅準時機,忙跑上去將沈染染一把扶起來就往回跑。

  這時草場上傳來馬兒疾馳的聲音,並且越來越近。

  「殿下,您瞧,那畜生就在那兒。」

  沈染染回頭,循聲望去,真是巧了,怎麼同太子殿下又遇上了?

  她轉過身,對著太子福了福身。

  太子秦雲頭戴頭盔,身披戰甲,身姿瀟灑,玉樹臨風,遠遠看去就像個威武挺拔、意氣奮發的儒將。他一向給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沈染染第一次見他如此裝扮,倒有些意外。

  熊崢與他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熊崢絕算不上俊,但是抵不住他耐看啊。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一個人,內里有多火熱,大約也只有她才知道。一想起熊崢,沈染染心裡就甜的要漾出蜜來。平日裡在外裝出來的清冷淡然,一下子就繃不住了,那甜甜的笑就掛在嘴角。

  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不論太子如何出眾,她打從心裡還是覺得熊崢比他好上百倍千倍。其他先不說,光是叫她給人做小,她就是百般不願的。

  太子秦雲平日裡極少能出宮,能見染染的機會自然少之又少。他怎麼都沒料到今日能在染染面前一展身手,頓時連眼眸都亮了幾分。

  在他面前一向端莊清冷地沈染染,此刻卻站在不遠處,笑著望向他,像是一種溫柔的鼓勵,讓太子秦雲心中激盪,勢要在染染面前將那畜生拿下。

  只見他縱馬狂奔,迅速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劍,張弓而射,直直命中那畜生的前足。那畜生正在瘋狂逃竄,乍一失前蹄,就轟然摔倒,被太子的隨扈趁勢綁了起來。

  沒想到這太子身手了得,不似京中世家公子一般,大多是花拳繡腿。沈染染第一次親眼看到捕獵的場景,而太子又是如此迅捷利落,不得不叫她嘆服。

  太子下馬,朝著她的方向走來。沈染染後知後覺自己有些過了,早在遇險之時就該往回走,而不是在這邊一臉興奮地瞧著眾人捕獵。可現在走,顯然為時已晚。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沈姑娘又見面了。方才本宮一心追著那畜生,未曾注意你在此處,可曾傷著你了?」

  圍場的秋風,微帶著一絲涼爽。太子身上淡淡的龍涎香隨風撲面而來。沈染染瞬間就有種被他氣息纏繞住的壓迫感。

  「回稟殿下,臣女無礙,就不打擾太子狩獵了。」說著,就連忙給太子恭敬地行了禮,準備告退。

  太子見她說要走,縱然心中不舍,面上也不露分毫。未婚男女之間避忌些總是好的。於是,他點點頭,應允了。

  這時一個容色昳麗,行止輕浮的紈絝貴公子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喲,大哥跟未來小嫂子約會啊?我是不是打擾了?」

  沈染染皺了皺眉,她很不喜歡別人對她開這樣的玩笑。女子與人下下見面本就會讓人詬病,就算是皇家也是一樣。更何況張嫻還在此處,若是叫她知道,又是徒惹麻煩。她只不過想安安靜靜地在府里平安度過這幾個月,等著熊崢來求娶,怎麼就這麼難呢?

  太子瞧了一眼那人道:「二弟還是這麼喜歡說玩笑話。我與沈姑娘只是恰巧遇上,那畜生差點就傷了她。她剛剛受了驚,你又這般嘴碎,還不快同她道個歉?」

  二皇子秦簡笑嘻嘻,像模像樣地朝她作了一個揖,沈染染哪裡受得起,連忙避過身去。

  「小嫂子莫怪,是秦簡無狀了。」

  沈染染連連擺手:「二皇子嚴重了,臣女並未在意。兩位皇子若無其他事,臣女先行告辭。」

  太子知道她不自在,就叫一隊護衛護送她走了。

  遠遠地能看到張家那帳子時,沈染染就謝過太子的護衛隊,讓他們提前走了。只是太子的護衛隊又怎麼會聽她的安排,依舊昂首挺胸地護衛在側。

  沈染染頭疼不已,可想想日後張嫻少不得會找她麻煩。自從她倆被同時賜婚給太子,她就已經扇了張嫻的臉面了,實在是避無可避。既然自己並不屬意太子,就算她如何挑事,都傷害不了自己分毫。

  如此一想,沈染染便也坦然了,從從容容地往自家馬車裡鑽。

  今日京中大半貴女千金都匯聚於此,人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太子護衛將沈尚書府的嫡長女送回來的消息,一下子就瘋一般地傳遍了圍場。

  連皇上都對一旁的沈尚書笑道:「你家小丫頭魅力不小啊。」

  沈尚書聽得後背冷汗淋淋。這玩笑他可真是開不起啊。還好這帳子裡只有他們君臣兩人,要是這話被張丞相的人聽了去,那他今後的日子可就別想安生了。

  另一頭,熊崢又信誓旦旦地要來娶他家女兒。可皇上太子看起來對染染都十分滿意,若叫他們知道有人來撬牆角截胡了,到時候龍顏大怒,也不知會是如何景象。

  只這般想想就叫他嚇得兩股戰戰了。

  張家帳子裡。

  張嫻得知消息後,反而笑著對丫鬟說:「一會兒太子得了頭彩,必然會送過來,到時候叫上沈大姑娘一塊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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