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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剖心

2024-06-12 12:06:28 作者: 向容

  屋裡。

  染染坐在熊崢對面,鄭重其事的喊了他一聲:「熊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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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本來覺得兩人你情我願,感情也好,成親是水到渠成的事。但近日不知怎的,見他有些反常,心裡也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兩人既然都要成親了,很多事情還是要開誠布公地好好談談才成。

  她說:「你為什麼這麼反對我出去?」

  她抬頭仔細看他的表情,卻始終看不透,那雙深幽的眼神仿佛要將他吸進去似的。染染別開眼去。只怪自己太窩囊,明明對方不是什麼盛世美顏,一個大鬍子老男人竟也叫自己迷了心竅。她清了清嗓子,再如何,今日也不能叫他輕易糊弄過去了。

  「今日你跟那名叫勝春的人從宅子裡出來的時候,表情就很可疑,好像不想見到我似的……難道那勝春真是我表哥?」

  熊崢知道染染已經發現了,想說些什麼,卻怕說多錯多,不如繼續保持緘默。

  染染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默認了。心裡竟有些難過,兩人之間越沉默,她心裡就越窒悶。忽然,她腦子裡電光一閃,所有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聯結起來。

  她將心裡的疑惑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身世了?所以千方百計說服我成親以後再去京城尋親?」

  這時,熊崢心裡的最後一絲僥倖也沒有了,看著染染眼裡的質疑,既無措又無奈,倒不如乾脆認了:「去京城之前就知道了。」

  染染不敢相信,怪不得回來以後就他對她越發膩歪,本來以為是差一點生死相隔,心裡後怕而已。現在想來大概還有這方面的原因。照說熊崢一個五品武官,戰功赫赫,又有農田良舍,對她也是百般寵溺,怎麼說都是乘龍快婿的好人選。還有什麼人家能讓他感到不安的?

  染染思忖了半晌,開口道:「你做事不是向來思慮縝密,從不失手的麼?這回怎麼這般不安?」她頓了頓又道:「莫不是我家門第太高,你高攀不上?」熊崢依然靜靜坐著,聽著她嬌軟的聲音,心裡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愁緒。

  染染繼續說:「還是說……我早已有了婚約?」她一瞬不瞬地望著熊崢,不錯眼地望著他。她剛說到婚約兩個字的時候,熊崢眼裡忽然閃過一絲黯然。儘管那一抹變化轉瞬即逝,染染仍是瞧的分明。

  「咱倆如今都這般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染染也感覺很莫名,就算她事先定了婚約,可他與熊崢早已逾了舉了。更何況她是被拐走的,清白名聲早就沒了,管她是哪門哪戶的高門千金,就算沒有熊崢,還有哪家還敢娶她?也只有他把自己當成寶罷了。

  熊崢看著她一臉擔心的模樣,欲言又止:「我……」

  染染握住他的手:「熊崢,作為未婚夫,就算我回了京城,你也該對我有點信心啊。」

  熊崢沒想到染染比他想的開,嘆了口氣道:「我急著同你定下親事,為的就是怕到時候橫生枝節。我也不知你回去以後還看不看得上我。更何況那家人……似乎沒有退親的意思。很有可能你回去以後馬上就會被嫁出去。我實在冒不起這個風險。」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染染有些生氣,女生本來就是要矜持些才好,難道要她整日嘴上說著愛他,然後把心都剖出來給他看,他才能安心麼?這個大傻子!

  熊崢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當初他去京城的時候,就發現有人在暗中尋找沈染染,他靠著義父安插的探子,這才打探到對方對沈染染的感情並不比他少,甚至為了她不惜忤逆父親。而自己的身份地位與對方更是雲泥之別。他唯一的優勢,也只有在青山村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了。

  熊崢內心掙扎半晌,最終還是決定把事情說清楚:「染染,你父親是工部尚書沈慎言沈大人。家中行二。你被拐之前沒多久,皇上下旨把你賜給了……」

  一隻柔軟的小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染染忽然就不想聽了。皇上賜下的婚事,豈是說改就能改的。染染本來就是慫性子。若是此生真的無法與熊崢相守,她想想就心痛難忍。怪不得熊崢這兩日這般不安反常。

  這下子,染染全明白了。

  她緊緊抱住他,淚流不止。熊崢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只好默默地撫著她的背。

  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壓抑。

  天已經黑透了,厚朴同冬青知道兩位主子談事情,便也沒有叫他們用飯,飯食只好熱在鍋里。像是感受到凝重的氣氛,兩人坐在灶前,相對無言。

  沈染染哭了半天,對於今日出門的事,真是悔青了腸。若不是自己任性妄為,又怎麼可能遇到那所謂的勝春表哥。如今只怕尋到她的消息早就被傳回了京城,那些人過不了多久,就會來將她帶走了吧?要她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還不如叫她去死。

  染染小時候在家裡就是嬌養著的,有什麼事從來都受不了委屈,長大之後經的事多了,但有時候還是會有些偏激,有些擰。

  既然老天讓她與熊崢相遇,如今又要設法拆開她倆,她偏偏不能叫那些人徹底如了願。聖旨雖然不可抗,但人心可不是聖旨能輕易擺布的。

  染染大抵是被這消息刺激的快瘋了,人也瘋魔起來。她大膽跨坐在熊崢腿上,捧住他的臉就吻了下去。熊崢一向無法拒絕她,難得見她這般主動,便帶著些微的苦澀,傾身而下。

  天氣尚有幾分熱,屋內的溫度,前所未有的高。染染熱的渾身發燙。等熊崢摟住她腰身,準備將她抱開來以防他控制不住自己時,卻愕然發現自己的手掌之下,是染染絨毛般柔滑細膩的肌膚。

  他低頭一看,染染的衣裳不知何時早已散開,連兜兒都已經不知所蹤。熊崢瞧得面紅耳赤,氣血上涌,渾身無法控制的躁動起來。

  「染染,別鬧了,快下來。」染染雙腳緊緊鉗住他的腰身,他不敢輕舉妄動,深怕自己把她給弄傷了。沒想到平日裡乖巧可人的姑娘,真要瘋起來,他可完全沒了招架之力。

  可染染哪裡會聽,她本來就抱著決絕的心做出的決定。她拿起熊崢的手覆在自己身前,另一手,趁機抽走了他的腰帶。

  夏日裡本就穿的輕薄,染染像突然開竅了似的,輕輕撩開他的衣衫,在他頸側親吻而下,另一隻手一把擒住了那隻蓬勃而上的小怪獸。

  熊崢哪裡受得了她這般撩撥,她就像一隻暗夜裡的妖精一樣,蠱惑的他欲生欲死,神智全無。可如今這情勢他如何能做這等事……他只好閉上眼,任她為所欲為。他不得不承認,他極為貪戀這美好的感覺……再過一刻,再過一刻就好,他必定會將染染完璧歸趙……

  熊崢隱忍地一聲悶哼,成功繃斷了他腦中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他按住染染作亂的手,狂熱的深吻下去,一把將她抱起,滾落到榻上。

  熊崢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眼中的不安漸漸化成了堅毅與決心。他喘著粗氣,承諾道:「染染……我愛你……不管那人是誰,你要等我……我一定來娶你……」

  「夫君,這一生,你是我唯一的夫君!」

  下一瞬,帳落榻搖,被翻紅浪。

  不知過了多久,染染眼角泛紅,淚光點點:「不算,你不算數,為什麼不敢要我?」

  熊崢低著頭,不敢惹了這隻小妖精,否則也不知她還能幹出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只得好脾氣道:「我要是真那般做了,只怕岳父大人到時候更不中意我。那咱倆的親事,豈不是更多了一重阻礙?」

  染染雖然知道這是為她好。她原本計劃回去以後告知她與熊崢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任它再好的親事,男方家必然不會再應允了。只可惜熊崢這頭笨狗熊,千鈞一髮,箭在弦上了,他都能忍住,無論她怎麼媚惑都無用。加上她力氣又及不上他,只好用手偷襲。但心中仍是充滿了不安,便佯裝生氣道:「哼,我看你是想假意把我睡了,轉身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反正也沒有破我的身,就可以不用負責了。」

  熊崢哪裡不知道她的意圖,又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又要受不住。就乾脆拿了薄被將她裹住,抱在懷裡,賠小心:「染染,你又不是不知,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娘子。如若違誓,就讓我在戰場上萬箭穿……」

  染染以吻封緘,把最後一個字吞入口中:「不許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若是死了,難道叫我獨活麼?」

  「我如何捨得你,生同衾死同穴,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離。」

  ……

  坐在院裡守著的厚朴耳力驚人,早把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進去。一旁的冬青雖然功夫不及厚朴,可也隱約知道了些什麼,臉蛋有些發紅。

  也許是氣氛正好,也許是聽壁腳聽得心亂,厚朴一點點朝冬青靠過去,冬青正襟危坐,心如鹿撞。待到厚朴的呼吸都打到她臉頰時,她反射性的閉上眼,緊緊抓住了衣角。

  「吱嘎」一聲。

  熊崢穿戴整齊從屋裡出來。

  厚朴和冬青忙彈開去。

  「爺……爺……可是要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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