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逼婚

  熊崢回家的時候沒見到沈染染，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手上的雀鳥正撲棱著，就被他丟到地上。他去豆苗家沒找著人，就徑直往裡長家裡去。

  沈染染一向膽小，絕不會私自外出，至多就到熟悉的地方走走。

  正當他進了里長家門時，宋玉顏容顏憔悴地從一旁匆匆走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她踟躕半晌，猛地抬起頭來：「崢哥哥……」

  熊崢因為尋不到沈染染心情不佳，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宋玉顏見他那森然的目光，也有些怕起來。但她還是要問個明白，若是再不問，她恐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你為何如此討厭我？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

  宋玉顏從來都是理直氣壯的給他送東西，直白爽快的與他說話，哪裡會像今日這般哭哭啼啼。令熊崢想起過去某些不好的回憶來，越發的有些不耐。

  「不喜便是不喜，沒有原因。」說完，他便要走。

  宋玉顏其實早知答案，但她就是不肯死心。就是想要他用這樣的言語來了結自己無望的感情。她需要他的無情來麻痹自己破碎的心，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接受家裡給她做好的安排。不然她怕自己會無法承受那樣痛苦的。

  死心吧，可又哪裡是這般容易？

  「那你……那你是不是喜歡沈染染……」

  這樣殘忍的事實，是她忍著心中的劇痛問出來的。

  然而他不曾回答，早已大踏步往秋山居而去。

  喜歡麼？怕是第一眼便定下了姻緣。

  她知道今日姑姑將沈染染安排她住在了秋山居。那是熊崢的私人領域，除了一個年老的僕婦還有兩個守院子的小廝外，外人是無法入內的。

  大概，沈染染就是那個唯一的例外吧。

  秋山居是里長特地劃出來給熊崢住的院子，園林景致極好，環境十分雅致僻靜。里長夫妻一向把熊崢當做親子，對他十分上心。這麼多年他在戰場拼殺，傷病肯定是難免的，就把這處安靜的院子留給他回來休養之用。

  自從熊崢在河邊撿了沈染染回家以後，幾乎就沒有在秋山居里住過。

  沈染染正在屋裡生悶氣時，臥房的門突然就開了。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使得她的五感似乎特別靈敏。

  她蜷縮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就知道這人遲早會來的。但一時又不想面對他，就閉了眼假寐。

  那人就這麼大喇喇地坐在她床前，默默地盯著她的睡顏瞧。

  「你都知道了？」

  「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作為大夏國一名武官，我早有隨時赴死的覺悟。相比之下，雲州縣城裡的案子，實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孝期還剩四個月，屆時就要返回嘉陽。你若是願與我一起，我們便在年前把婚事辦了。你若是不願……我也會好好安置你，保你衣食無憂……二嬸也會給你尋個好歸宿……」

  「你不用現在答我，過幾天我再來。」

  作為一名武官，日日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門的。嘉陽軍屬地的女人們每日看著丈夫出門，隨時隨地都有做寡婦的準備。

  他知道一個寡婦在這世道生活的艱難，所以他從來不願意談婚論嫁，白白害了別人家的姑娘。

  但是，他遇上了沈染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今他直白相告，也是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上。

  他要她一個心甘情願。

  熊崢望著她因假寐而不停抖動的睫毛，只覺得可人。伸出大手，想要輕輕撫上一撫。即將觸上的手卻又生生停住。

  既然說好給她選擇的機會，他便不會食言。

  他收回手，起身往外走去。

  「站住。」忽然他身後傳來女子的嬌叱。

  「你這個假惺惺黑心腸的偽君子，把我清白名聲都毀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說什麼讓我自己選，我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

  熊崢轉過身發現沈染染正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忿忿地看著他，眼裡泛著淚花，在黑夜裡閃動，格外動人。熊崢見她說的這般委屈，轉身上前握住她的兩隻手道：「那現在給你機會選擇，你親我，或是讓我來親你。」

  「放開，你這頭色狗熊。」熊崢的手很大，手勁更大，沈染染雙手被他握住，怎麼都逃不開去。

  熊崢將頭湊近，與沈染染兩兩相望，神情十分鄭重：「你可想好了，如果我戰死了，你怎麼辦？」

  沈染染不想與他談論這種令人窒悶的話題，她根本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