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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蟒蛇

2024-06-12 12:05:26 作者: 向容

  這個問題沈染染一樣想不明白。熊家人為何對她這麼好?她也沒什麼可讓人圖謀的呀。一無背景,二無權勢,三無錢財,倒是她這張臉生的還算周正。但熊崢瞧著冷冰冰地對她並無半分男女之情。她有時候甚至覺得熊崢可能對天下所有女子都不會有遐思綺念。

  這個問題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不再糾結。大約熊家人都是菩薩心腸,觀音轉世吧。因為跟宋氏她們不相熟,待挑選好衣裳,沈染染就早早地尋了個由頭回了家。

  這一夜,直到月上中天,熊崢都沒有回來。沈染染想著早些把繡活做好,就坐在燈下趕工,哪知一抬頭已經這麼晚了。

  她把完工的繡花繃子拆下來,把繡片裝到擺件上。正反兩面同樣一隻白貓兒撲蝶的樣子,栩栩如生,十分惹人喜愛。她手指在那貓身上輕輕撫過,嘴角微勾的線條正透著她此刻愉悅的心情。

  夜很深了,明日還要跟熊崢去縣裡錦繡坊呢。沈染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褪了衣衫,準備上床。

  

  誰知轉身看見床上正盤著一條棕黑色大蟒,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她瞧,它那紅色的杏子不停的伸出來,發出噝噝噝的聲響。一副隨時準備攻擊人的模樣,嚇得沈染染渾身發毛,從背脊上竄上來一股冷意。

  「啊……」

  熊崢剛進院門,就聽見東廂房傳來沈染染的尖叫聲,想也沒想的奪門而入。

  屋中油燈昏暗,沈染染穿著肚兜跌坐在地,細膩圓潤的肩膀在燈光下極為惹眼,後背大片的白膩如玉肌膚也暴露在熊崢的視線中。

  他循著沈染染驚恐的視線望去,一條大蟒正盤在她閨房床上。他連忙脫下外袍,小心將沈染染扶起來裹好:「別怕,我在。」

  熊崢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想到什麼又猛地縮回了手,耳尖有些發紅。

  沈染染最怕這種蛇蟲鼠蟻,這回嚇得魂兒都飛了,臉色發白地撲進熊崢懷裡,怎麼都不肯鬆手。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將她小心護在身側,從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軟劍,往床帳間一揮。

  那條大蟒比沈染染的手臂還要粗上一圈,但行動卻很靈活。它十分警覺,受到攻擊,便張開血盆大口反攻,速度極快的向兩人的方向飛竄而來。熊崢早知這畜生動向,腳步向一側快速輕移,猛地揮劍直朝它那七寸之處砍去。

  一瞬間蛇血四濺,一股濃腥味撲面而來,那蛇頭借著先頭的衝勁又往前移了一段,蛇口猙獰的大張,尖利的蛇牙一口咬住沈染染的繡鞋,死死不肯鬆口。

  「啊……」沈染染大駭之下癱軟如泥,早已被嚇得神魂不附。

  那蛇雖是死透了,只可惜蛇口咬得極緊,一時之間無法鬆開。熊崢不得已褪了她的鞋襪查看,幸好只是咬著了鞋頭,並未傷到她。掌中那隻玉白色的小腳,柔軟小巧,圓潤可愛。他猛地撇過眼,用長袍將它們遮住,打橫抱起沈染染去了西廂房安置。

  由於驚嚇過度,沈染染一度有些失神,整個人瑟瑟發抖,緊緊抓著熊崢不放。因為剛才斬殺蟒蛇的時候熊崢擋在前面,蛇血盡數噴在他衣服上,蛇腥味很重,他怕沈染染看到害怕,索性把沾血的中衣也脫了。

  「染染,你清醒一點,把手鬆開。」熊崢剛把沈染染放到床上,就被她牢牢抱住手臂,怎麼都不肯放。看來這次真是把她給嚇壞了,人也有些恍惚,叫她幾聲,她都不應,好不容易她實在累的受不住了,這才淺淺睡去。熊崢瞧著她這副可憐樣,眸中頓時冷厲起來。

  今晚的事,實在太過蹊蹺。

  翌日一早,沈染染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半靠在別人懷裡。那人赤著上半身靠坐在床頭,一隻胳膊松松的攬著她。沈染染嚇得連忙坐起身,從那人身邊退開去。

  日光從窗欞透進來,打在那張粗獷的大鬍子臉上。

  沈染染一晚上都睡不安穩,時不時低泣尖叫,噩夢連連。熊崢在一旁守著她,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時才閉了下眼睛。她這麼一動,就把他吵醒了。

  睡眼惺忪的熊崢褪去了往日的冰冷自持,眼裡透著幾分懵懂與溫和。他茫然地望向沈染染,讓人感覺隨性又易親近。他那藏在大鬍子里好看的唇形彎曲起來,沖她溫柔一笑。

  「你再多睡會兒,我去做飯。」說著他就起身,讓沈染染躺倒睡下,又給她重新攏了攏薄被,這才起身下榻,穿好衣衫,從地上撿起滿是蛇血的中衣出去了。

  沈染染略有些僵硬的呆在床上發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這才回想起昨夜房裡突然跑出一條大蟒蛇來,正好熊崢回來才救了她一命,再然後,她就被抱到西廂房來了。之後的事就有些記不清了,印象中好像是她害怕的抱住熊崢的手,不讓他走。他沒辦法才與她同榻而眠。

  天哪,這真是……

  沈染染猛地把整個頭蒙在被子裡。雖然事出有因,可自己怎麼能這麼輕浮。與那些自薦枕席的浪蕩女又有何分別?還不知道熊崢會怎麼看她呢。

  沈染染掀開被子,煩躁的坐起身。手一拉被褥,順勢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竟然只掛了件肚兜,穿了條單薄的褻褲。這不正是昨晚準備上床睡覺時穿的衣裳麼。

  一想到自己竟然衣衫不整的躲在熊崢赤|裸的懷裡睡了一夜,真是羞煞人了。她捂著臉趴在床上,臊的渾身通紅,再不敢邁出房門一步。

  幾個月前熊崢祖父突然病逝,他千里迢迢回來奔喪,因為守孝一年他就要回嘉陽,所以自己的老房子就沒有收拾,一直暫住在二叔家。有時候辦案沒時間趕回村里,偶爾也會在縣衙住下。以至於家裡沒有好好收拾,倒讓沈染染驚嚇一場。

  熊崢收拾完東廂房的大蟒屍身,又把血跡清理了一番,燃了些艾草,把屋裡屋外熏了熏,總算把那腥臭味道去了個乾淨。他又在每間屋子裡細細檢查,但凡有洞的地方,全都用開水倒進去,然後用石灰堵上,外頭再用泥糊好,夯實。

  把一切收拾妥當,他望著西廂房的大門,裡頭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勾,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飯去了。

  直到飯都做好了,沈染染還是沒有出來。這回他忽然反應過來,匆匆去東廂房拿了一包東西,在西廂房門口敲了敲門。

  「染染,換好衣裳出來吃飯。」

  沈染染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生怕他大喇喇地進來,忙把被子拉到臉下。他要是真進來,她就隨時準備把自己蒙到被子裡。

  大約是曉得她麵皮薄,熊崢並沒有進去。他微微打開房門,把手中的東西都放在了門邊的椅子上,輕輕闔上門退出去了。等她磨磨蹭蹭穿好衣衫出來,早飯早已放到了堂屋桌上。熊崢做的早餐很簡單,一碟荷包蛋,一碗菜肉粥,一碟煎饅頭片,對她來說已經很豐盛了。

  沈染染現在一看到他就想到昨晚的事,面上十分尷尬,就自己端著碗筷躲到去廚房吃了。熊崢自顧用餐,並未阻攔。

  這次是他疏忽大意了。這麼大的蟒蛇,不是村中常見之物,倒像是在深山裡才有的。一般這麼大的蟒蛇輕易不會出現在村里。一想到昨晚他回家時的場景,忍不住後背一陣發涼。若是他昨晚歇在縣衙,或者晚一步到家,後果不堪設想。

  他到東廂房仔細再查了一遍,並沒有什麼發現。正要轉身出去之時,看到屋頂透射下來一束極細的光線。他循著那光抬頭看去,只見床頂上方的瓦頂有一個小洞,不細看,根本難以發覺。

  他想著若是下雨時漏雨就不好了。於是,熊崢搬了個梯子爬上屋頂,走到東廂房頂上時,腳步停了下來。多年未曾打理的屋頂上布滿了青苔,還有許多雜草也冒了出來。透光的那塊瓦片並不是因為老舊破損了,而是擺放有些歪斜,瓦片一角露出些許新泥來。他輕輕將它擺正,上頭的青苔草皮似乎也有被挪動的痕跡。

  他頓時臉色一沉,又在四周仔細查看一番,匆匆下來。

  熊崢徑直走到廚房尋沈染染。沈染染一見他進來,就羞的頭都要埋到胸口裡。一張小臉紅艷艷地,讓人恨不能好好揉在懷裡一親芳澤。

  熊崢偏開頭去,問道:「你昨日可聽到什麼動靜?或者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沈染染聽他問的怪,抬頭覷了他一眼,還沒觸到他的目光,就慌忙低斂了眉眼:「昨日從二叔家回來我就一直坐在房裡做繡活,大約做到戌時,一直沒聽到任何動靜。後來見你還沒回來,就準備睡了。誰知道卻在床上看到那條大蟒。」想起那條冷冰冰的蟒蛇,沈染染只覺得自己的喉嚨都要被人扼住了,有些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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