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 罷休
2024-06-12 11:39:05
作者: 晚來風急
裴歌怎麼也想不通,江雁聲怎麼會是莫姨說的那百分之零點一。
在她的印象里,江雁聲極度克制又自律,目標清晰,習慣於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他也一直就是這樣的人。
但現在柒城卻告訴她,江雁聲快活不下去了,還是因為她。
他上次明明答應了她……要好好生活的。
夜裡,裴歌輾轉反側,一直沒怎麼睡著。
第二天早上起來,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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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似乎比昨天又更低了一些。
進入十二月,臨川少有晴天。
出門又遇到了柒城。
大冷的天,他穿著一身正式的西裝站在大門外,寒風凌冽,顯得他那張臉略微蒼白。
下了一夜的雨,植物上都掛著水珠,腳下的地也是濕的。
車子緩緩駛出別墅,後來慢慢停下,司機在前座提醒裴歌:「小姐,有位先生擋……」
她抬起頭,瞧見正堵在他們車子前方的柒城。
裴歌皺起眉,隔著一層玻璃和空氣短暫地跟他的目光對視了一眼,抿緊唇,後又伸手拍了拍前座椅背:「開過去。」
司機連著按了好幾聲喇叭。
她一夜沒睡好,這聲音吵得她耳根子泛疼。
收起手機,低著頭,手指扶著額頭,輕輕按壓著太陽穴。
好歹是一大活人擋在前面,司機當然不敢直接開過去。
司機轉頭為難地看著她。
她覺得頭疼,降下車窗,柒城已經到了跟前,正低頭看著她。
裴歌從他眼裡看到某種叫做祈求和固執的東西。
「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罷休呢。」她扶額,眼神莫名涼薄,眼瞼下方攏著淡淡的黛青。
「裴小姐,難道您就真的見死不救嗎?」柒城低著頭問。
裴歌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氣,說:「我不知道你跟了他多久,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江雁聲不是你口中那種要死要活的人。」
「那就請裴小姐跟我去一趟虞城。」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義務。」
她覺得這種遊戲很無聊,江雁聲什麼都豁得出去,苦肉計而已,他以前又不是沒玩過。
柒城看著她冷淡的臉色,心裡逐漸沉了下來。
「等他真的死了再給我打電話吧。」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他的視線。
後視鏡里,柒城仍舊低頭站在那裡,像一棵挺拔的松。
她在學校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但裴歌始終都不覺得是江雁聲的緣故,她跟他如今是陌路人,他不來糾纏那就是最好的了。
到了傍晚,又開始下起雨來。
裴歌覺得心煩意亂,什麼都看不進去,又趕上下雨,她早早地就回家了。
但沒想到裴其華比她更早回來。
客廳里,裴其華正在剝橘子,動作不緊不慢,看起來挺優雅。
壁爐里柴火燒得很旺,火舌吞噬一切,瘋狂往上竄,火星子噼里啪啦的。
菲傭露絲雙手交疊站在一旁低頭打盹。
聽到腳步聲,露絲整個人震了一下,努力將那條眼縫給睜大,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裴其華笑得溫和,朝她招手:「回來了啊,過來陪爸爸坐會兒。」
「哦,好。」她脫了外套交給露絲,走到沙發那裡。
裴其華在煮茶,上頭還扔了兩個橘子和紅棗之類的東西,茶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混著煙火氣,香氣四溢。
她微微偏頭,恍惚瞧見壁爐里正烤著紅薯和玉米。
耳邊,傳來裴其華的聲音:「聽莫姨說你最近一門心思都扎在學習上,但也要多注意休息,我去問過了,葉華清那邊,問題不大的。」
「爸,您想幫我走關係啊?」裴歌看著他往杯子裡倒茶水,隨即這杯茶水推到她面前。
她端起來抿了一口。
「我的女兒很優秀,不需要走關係。」裴其華溫和地笑了笑。
他說:「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
裴歌低下頭,「我不辛苦,成為葉華清的學生是我的夢想。」
「好,」裴其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轉了話鋒:「同齡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交交朋友談談戀愛什麼的……爸爸覺得如果你……」
「爸,我現在不想這些。」裴歌淡淡打斷她的話。
裴其華略微停頓,看著她:「是嗎。我聽說雁聲在虞城——」
「爸爸,您找我到底想說什麼?」
裴其華又是一笑,他讓她不要生氣,隨即道:「聽說雁聲在虞城生了大病,要不你替我去看看他?」
在裴歌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中,裴其華說:「虞城下了大雪,是臨川沒有的風景,也順帶去玩兩天,嗯?」
「我……不想去。」她別開臉。
裴其華嘆了一口氣,「那孩子喜歡你,你真不喜歡他也去跟他說清楚吧,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是我們的罪過。」
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但江雁聲根本就不聽,能怎麼辦呢?
裴歌心裡情緒紛亂複雜,像有一團怎麼都扯不清的線。
起身時裴其華叫住她,裴歌回頭看著他。
他照舊笑得溫和,問她:「歌兒,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你想跟誰在一起我都沒意見,但記住,要遵從自己的心,別把不該推開的人給推開,好嗎?」
指甲掐著掌心,她看著裴其華:「爸爸,您很喜歡那個江雁聲麼?」
「我欣賞他。」
裴其華覺得裴歌對江雁聲的厭惡來得很奇怪。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平心而論,當初能因為裴歌跪在他面前的江雁聲,裴其華是打從心底里覺得如果裴歌未來和江雁聲在一起,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裴家不需要和豪門聯姻,哪怕以後裴歌的對象是臨川的豪門,估計她也不會喜歡。
他的女兒他很了解,名門望族裡繁複冗雜的規矩,她過不下來那種日子。
……
裴歌回房間待了一會兒。
後來就開始收拾東西,她還是決定去一趟虞城。
她要去看看江雁聲到底怎麼了,也準備做最後一點努力。
就過去待兩天,她只拎了個二十寸不到的箱子。
她知道柒城還在別墅門口,他像個木頭一樣在那兒等一天了。
冬天白晝很短,她走出別墅時,天已經暗了下來,乍冷的空氣呼呼地往脖子裡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