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爺奶再親不如娘

  李小婉藏在門口，隔著門縫聽一院子的人都在為了她吵吵鬧鬧，心跳的很快。

  「娘，我……我就想看看小婉，你讓我見見她吧。」盧氏祈求著李老太太。

  「你想都甭想，小婉沒有你這樣的娘！滾，滾出去！」李老太太把盧氏推開「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當年已經帶著一個野種還來勾引我兒子，現在還想帶走我的親孫女，你……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他們這吵吵嚷嚷的，早就驚動了四鄰，加上李家在這村子人口最密集的地方，那看熱鬧人就差直接邊嗑瓜子邊看了。

  李老爺子看起來是個要面子的人，見周圍這麼多人圍觀，臉都氣紅了，愣是沒有開口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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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美人見氣氛差不多了，忽然埋頭就沖。她那體格和個攻城錘似的，一下就把沒防備的李家人撞到一邊，人已經一頭撞進了小婉屋裡。

  外面的人還在發蒙，就只聽屋裡的余美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小婉，小婉，幾天沒見，你怎麼成這樣了？你病成這樣，都沒有人給你請大夫吃藥嗎？果然，爺親奶親還是不如親娘親啊！」

  她這嗓門，大的驚人，方圓十丈里應該是都聽清楚了。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最近都沒見到小婉，八成是瘋了，讓關起來了，可也不見李家煎藥請大夫，果然，不是親娘就是不行啊。

  「你，你別胡說八道！我們可沒虧待過她！」王氏上回已經被余美人教訓怕了，可自家男人在前面，倒說話也算硬氣。

  盧氏聽余美人那語氣，以為李小婉怎麼樣了，當即也要撲到屋裡去，卻被已經有了防備的李家老二老三擋下。

  羅勉常年在山裡行走，又會拉弓射箭，力氣也大的驚人，一看他們拉扯自己娘，一手一個揪住衣領把他倆扯開。

  盧氏得空鑽了進去，一進屋就看見李小婉臉色蠟黃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皺皺巴巴，人也瘦的脫了形。這屋子滿屋狼藉，跟本不是人能住的。

  才看一眼，盧氏就哭了，連忙衝上來抱住小婉，把小婉的額頭貼在自己的臉上，嚎啕大哭：「小婉，小婉，是娘的錯，是娘來晚了，娘該早點來救你的。」

  李老太太衝進來，和王氏一起拉扯盧氏。

  盧氏跪在地上，死死抱著李小婉，苦苦哀求：「娘，娘，求求您，把小婉還給我吧，她已經病成這樣了，拖不得了，我會找大夫給她治病！不管是吃人參還是吃靈芝我都會給她吃，要是她好不了，我照顧她一輩子！」

  王氏還想趁機報復，推搡盧氏的時候格外用力，被余美人一腳踹到了門板上。

  「我都跟你說了，以後別在我面前出現，這麼不長記性？」余美人作勢又要打，嚇得王氏連連後退，摔到了院裡。

  外面聽牆頭的人聽到了盧氏的哭聲，紛紛竊竊私語：「孩子沒娘畢竟不行啊，現在孩子病了，他們沒人管當娘的願意照顧還不讓，這是非要把孩子活生生病死啊，哎喲，造孽喲。」

  李老頭臉色憋的和豬肝一樣，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雖然手裡邊拿著鋤頭，可也不敢真下手。

  余美人乾脆抱起李小婉，徑直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哭喊：「小婉，虧你叫我一聲姐姐，是姐姐來遲了，他們不給你看病，我們看，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旁人不管你，你娘和你哥哥不會不管你，你別怕。」

  李小婉眯縫著眼睛從下往上地看她，看見她那肥厚的下巴，忍不住想笑，但介於自己是個「虛弱」的病人，只能強行忍住。

  這一出來，外邊的人可就看清楚了，這孩子穿的衣裳都成這樣了，瘦成啥樣了，看那小臉，黃的和醃黃瓜似的。

  羅勉看到自己的妹妹，也立刻住了手，小心翼翼地從余美人懷裡把李小婉接了過去。

  李老爺子也不知道是被人們的議論刺激了，還是看到李小婉要被帶走受了刺激，忽然掄起鋤頭的鋤頭把向羅勉身上砸去。

  羅勉還正抱著小婉，根本反應不過來，只來得及轉過身，護住小婉，把後背暴露給李老爺子。

  周圍的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重重一聲悶響，砸的羅勉悶哼了一聲。

  小婉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就要起來，被余美人偷偷掐了一把。她的嘴唇顫抖著撇了撇，好容易才忍住差點哭出來。

  她偷偷眯縫眼看羅勉，看見羅勉緊緊咬住牙關，鬢邊的青筋疼的直抽抽，硬是沒出聲。

  余美人說的沒錯，娘和哥哥果然不像別人說的那樣，他們都如此在乎自己。一瞬間，她內心的空洞被親情的溫暖填滿了，以後她再也不是被娘拋棄的孩子了。

  李老爺子打一下還不夠過癮，揮著鋤頭再打，被余美人一把抓住，余美人的力氣他上回已經見識過了，根本扭不過余美人，李家兩個兒子也要上前幫忙。

  正亂的一團糟的時候，李小婉半夢半醒地幽幽地喊了一聲：「娘。」

  盧氏聽的清楚，從李老太太手下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地跑到李小婉面前，抹了兩把臉上的泥土與淚水混的污漬：「哎，娘在呢，娘在這兒呢。小婉，你別怕，娘這就帶你回去。」

  李老太太要阻止，忽聽老爺子一聲吼：「讓他們走！」

  老太太愣住了。

  「讓他們走！」李老爺子又吼了一聲。

  李家的人下意識地全撒了手。

  余美人眨眨眼：「李老爺子就是懂人情世故，走吧，大娘，小婉的病等不起，待會我先把我家老太太的山參給她吃點。」

  羅勉轉頭就走，盧氏又千恩萬謝了李家老兩口，這才追了出來。

  「老頭子，你幹啥讓他們帶走小婉？」李老太太忍不住責備。

  李老爺子把鋤頭往地上一扔，臉陰沉和鍋底灰似的：「留著她，你能吃的起那些玩意？你也不瞅瞅，多少人瞧著呢？咱們老李家的臉算是丟盡了！」

  余美人和盧氏母子三人一路奔回羅勉家，盧氏一進門就著急忙慌地翻箱倒櫃的找銀子，要給小婉看病。

  余美人扯住了她，對被放在床上的小婉喊了一聲：「別裝了，還不起來？」

  李小婉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盧氏和羅勉吃驚不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